那场来之不易的放纵，短暂填满了三人多日来的思念空缺。
但欢愉过后，是更加难以忍受的漫长煎熬。
起初，这种在父母眼皮底下偷偷摸摸进行的游戏，确实提供了足够的新鲜感。
每一次成功的秘密接触，都让心脏狂跳。
时间一长，那点刺激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在一次次欲言又止和刻意疏远中，不断累积的焦躁与不满。
这种煎熬，在又过了几天之后，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这天晚上，苏馨妍又一次辗转难眠。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下床悄无声息地溜到姐姐的房间。
果不其然，苏馨涵也没有睡。
她平躺在床上，双眼睁着望着天花板，清冷的眸子里是一片放空的思绪，整个人已经神游天外。
门把手转动的轻微声响让她回神，她偏过头，看见一颗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又睡不着？”
“睡不着！”苏馨妍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还夹杂着浓浓的委屈。
她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几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姐姐，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苏馨涵看着妹妹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叹了口气，坐起了身。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安抚着她快要炸毛的情绪。
“你说的，我都懂。”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同样的疲惫。
她何尝不是在煎熬。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一点也不比妹妹少。
白天越是疏远，夜晚的思念就越是汹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陈悦的身影。
苏馨妍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烦躁而有些泛红。
“每天都在妈妈面前演戏，跟哥哥说话都要隔着八百米，我快疯了！”她越说越激动，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少许。
“今天吃饭的时候，妈妈还问我为什么不跟哥哥说话，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想亲他’！”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崩溃。
“我的人设已经ooc到姥姥家了！再这么演下去，我都快信了我真是个除了学习一无所知的乖乖女了！”
她发泄完，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姐姐，我们跟哥哥说，提前回去吧，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玩这种角色扮演游戏了，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想回去当他的坏女人。”
苏馨涵沉默了片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妹妹的手背，脑海里快速权衡着。
她们提前离开，会不会让父母起疑？
但这些顾虑，在对陈悦那汹涌的思念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最终，她开了口，“好。”
一个字，言简意赅。
得到姐姐的同意，苏馨妍的行动力瞬间爆表，整个人原地复活。
她立刻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哥哥，你睡了吗？】
【我跟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苏馨涵也凑了过来，姐妹俩头挨着头，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
几乎是她们刚凑过来的瞬间，陈悦的回复就弹了出来，快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就守在手机旁边。
【还没。】
【怎么了？你们也睡不着？】
第二个问句，让姐妹俩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原来，煎熬的不止她们。
苏馨妍立刻回复。
【我们不想待在家里了！我们想回公寓了。哭jpg】
【这个家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消息发送出去，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短短的几秒钟，姐妹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们害怕他会拒绝，害怕他会说“再忍耐几天”。
终于，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好啊，那明天和爸妈说一下。】
“太好了！”苏馨妍几乎要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收起手机，激动地一把抱住姐姐，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苏馨涵任由她抱着，身体也放松下来，眼底漾着清浅的笑意，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明天找什么借口？”苏馨涵问。
“这个我想好了！”苏馨妍胸有成竹，“明天我们就说，快开学了，要提前收心，进入学习状态！”
“这个理由好，简直无懈可击！谁能拒绝两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呢？”苏馨涵表示赞同。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干什么？”
苏馨妍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当然是抱哥哥啊！狠狠地抱！把他按在沙发上，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她挥舞着拳头，语气凶狠。
苏馨涵的脸颊有点热，“恩……可以。”
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充满了即将挣脱牢笼的兴奋。
直到后半夜，她们才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挤在一个被窝里，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苏家吃早餐的时候，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
苏馨妍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放下杯子，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妈妈，我跟姐姐商量了一下，我们想今天就回公寓去。”
林婉宁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闻言动作一顿。
她的目光在两个女儿明显比前几天精神饱满许多的脸上一扫而过，眉梢微挑。
“怎么这么突然？假期不还没结束吗？”
“我们想提前回去收收心。”苏馨涵冷静地接过了话题，将昨晚商量好的说辞搬了出来，“高三了，学习压力大，想早点进入学习状态。”
“对对对。”苏馨妍在一旁拼命点头，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学习使我快乐，我爱学习！一想到马上能刷五三，我就激动得浑身颤斗！”
林婉宁看着两个女儿，差点笑出声。这两个小丫头，演技真是越来越浮夸了。
“行了行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她挥挥手，语气轻松得好象早就料到了一样，“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上进，我这个当妈的还能拦着不成？”
“妈妈你最好了！”苏馨妍立刻欢呼起来，从座位上弹起，跑到妈妈身后，殷勤地给她捏着肩膀，“你就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妈妈！”
“少贫嘴。”林婉宁笑着说，“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去收拾东西吧。”
另一边，陈家。
陈悦也在饭桌上，向陈建斌和施清雅提出了同样的想法。
“爸，妈，我跟小涵小妍商量了，打算今天就回公寓。”
陈建斌有些意外，“这么急？不多住两天陪陪我们？”
“快开学了，我们想提前回去准备一下。”陈悦的理由跟姐妹俩的说辞一模一样。
施清雅端着牛奶走过来，将杯子放在儿子面前，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也好，高三是关键时期，是该收收心了。”她的态度和林婉宁如出一辙，没有丝毫的阻拦。
陈建斌见妻子都同意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回去也好，好好学习。”
“知道了，爸。”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得到父母的许可后，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姐妹俩几乎是冲回房间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急切。
她们把带回来的衣服，胡乱地收拾好，动作迅速又带着一丝急不可耐。
“姐姐，快点快点！我感觉我的心已经飞到公寓了！”苏馨妍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
苏馨涵的动作同样麻利，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
她们的东西本就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完毕。
最后，苏馨妍跑回客厅，蹲下身打开航空箱的门，朝正在地毯上追着自己尾巴打滚的两千八招了招手。
“小八，过来，我们回家啦！”
两千八听到“回家”两个字，耳朵动了动，它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熟练地钻进了航空箱里。
当三人拎着行李，提着航空箱，全副武装地出现在门口时，两位母亲正并肩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三分调侃，七分了然。
“东西都带齐了？”
“到了公寓发个消息。”
“回去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母亲们的叮嘱一如既往，只是最后一句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知道了！”
三人异口同声地应着，换好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们备受煎熬的“牢笼”。
看着三个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婉宁和施清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的孩子啊……”
“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