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东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已经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上课的时候,明明眼睛应该盯着黑板,但他的视线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那个端正的背影。
他会看着她扎起的马尾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会看着阳光落在她侧脸上,勾勒出的那道柔和又清冷的轮廓。
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做题的时候,明明脑子里应该全是公式跟解题步骤,但他会突然想起她讲解题目时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他甚至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
有好几个夜晚,他都会在梦里梦到那个让他道心乱了的人,她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而梦里的他,心脏跳得飞快,脸颊烫得惊人。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种无时无刻的关注,魂牵梦绕的思念,看到她就心跳加速,看不到她就心神不宁的状态……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喜欢。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紧接着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窃喜。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他开始笨拙地尝试着表达自己的好感。
他会借着感谢她讲解题目的由头,给她带一些小零食或者饮料。
每次把礼物递过去的时候,他都会刻意清清嗓子,故作轻松的说:“谢礼啊,多亏了你,我的成绩都进步了。”
凌筱筱每次都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轻声道谢,然后就收下了。
她收的那么坦然,没有丝毫的扭捏,这让陈浩东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隐隐有些失落。
今天,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遭受了一次剧烈的冲击。
课间的时候,隔壁班一个长得挺帅的男生,拿着一封粉色的信,径直走到了凌筱筱的面前。
那一瞬间,陈浩东感觉自己的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竖起耳朵,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方向。
“凌筱筱同学,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这封信,请你收下!”那个男生鼓足了勇气,将情书递了过去,这番举动引来了周围不少同学的侧目。
陈浩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凌筱筱的反应,掌心不知不觉已经攥出了一层冷汗。
然而,凌筱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封粉色的信,然后吐出了两个字。
“不要。”
男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凌筱筱已经转过头,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那男生在原地尴尬地站了几秒钟,最终只能在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中,灰溜溜地拿着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快步逃离了现场。
陈浩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巨大的欣喜和庆幸过后,更深层次的压力和危机感席卷而来。
一方面,他意识到,想追凌筱筱的人不止他一个,今天有一个,明天就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另一方面,凌筱筱对于谈恋爱这件事表现出的那种极致的冷漠和不感兴趣,也让他感到了一阵心慌。
他怕,如果自己也象那个男生一样莽撞地去表白,下场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可能会被她彻底拉入黑名单,连现在这种能说上话的朋友关系都维持不住。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需要建议,需要一个军师。
他把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些一起打球的兄弟,一个个都是单身狗,满脑子除了篮球就是游戏,问他们等于白问。
思来想去,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陈悦。
理由有二。
第一,陈悦和他,是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关系最硬,绝对靠谱。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放眼整个朋友圈,陈悦是唯一一个正在谈恋爱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陈悦和苏家那对姐妹花到底算不算正式谈了,但看他们那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架势,不是谈了又是什么?
更何况,自己叫了那对姐妹花那么多次“嫂子”,陈悦从来没有否认过。在他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既然是过来人,那肯定有经验。
打定主意,陈浩东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几次想开口,但看着陈悦旁边坐着的姐妹俩,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当着女生的面说。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
在陈悦三人准备离开教室时,陈浩东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悦哥,等一下。”
陈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姐妹俩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浩东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挠了挠头,压低声音说:“悦哥,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聊聊。”
陈悦看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挑了挑眉。
他转头对身边的姐妹俩温柔地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好。”姐妹俩乖巧地点点头。
陈悦才把目光重新投向陈浩东,用下巴朝走廊尽头指了指。
“走吧,去那边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走廊尽头,放学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里很安静。
陈悦靠在墙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副等着他自己坦白的表情。
“说吧,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陈浩东搓着手,脸憋得有点红。
他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最后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悦哥,我……我好象喜欢上一个人了。”他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看陈悦的眼睛。
陈悦听到这话,意料之中,但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这家伙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女人只会影响我们学习的效率,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要切记,恋爱,狗都不谈!”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陈悦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学着他当年的语气,故意夸张的调侃道:“我怎么记得,当初有个人跟我说,恋爱狗都不谈的?怎么,现在准备当狗了?”
陈浩东的脸“唰”的一下,红得象煮熟的虾子。
他抬起头,尴尬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嘿嘿地干笑着:“悦哥,那不是当时年少无知,不懂事嘛!此一时彼一时,此一时彼一时啊!”
他凑近陈悦,表情瞬间变得谄媚,满脸都写着“快教教我”。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还是谈恋爱香!悦哥,你可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你可得教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