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喇——!!!”
那不是风拂云卷的自然律动,是整个天幕被强行撕扯、崩裂的惨嚎!金刚嘴正上方的厚重云层,硬生生被一只无形巨手蛮横地撕裂开一道纵贯天际的巨大豁口!缘并非流云逸散,而是呈现出熔炉核心般炽热滚烫、不断流淌滴落岩浆形态的金红色,仿佛苍穹本身流淌着灼热的血液!
裂口之内,没有预想中的青天白日,更无蔚蓝!粘稠得如同液态黄金融化后倾泻、却又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暗金色雷浆!它们粘腻地翻滚、碰撞、挤压,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隆隆…… 巨响,如同亿万头远古雷兽在云层之后疯狂咆哮!无数刺眼的、惨白的电蛇在这暗金色雷浆海洋中钻射、缠绕、炸裂,每一次闪烁,都让整个裂口如同巨大怪物的独眼,森然俯视着下方渺小的金顶!
金顶边缘,李玄的身影如同礁石般凝固。他刚刚重铸的冰魄剑——那剑刃半透明、内部流淌着星髓光流与青紫电芒的生命奇兵——垂于身侧,剑尖虚点着脚下的山岩。剑身内那独特的青蓝与银白交融的光流,随着他胸膛每一次几不可察的起伏,同步产生着深邃的明暗交替,如同拥有了自身呼吸的星辰之心。
而这呼吸,并非静态!每一次光流由暗转明、骤然亮起时,冰魄剑仿佛化为一块沉重的星辰锚点,以其内在浩瀚引力的脉动,牵动、激荡、拉扯着整座金顶下方深不见底的地脉元炁!肉眼可见的,以李玄立足点为中心,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古老岩石地面,便会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的嗡…嗡… 震颤!细密的石屑粉尘簌簌抖落,甚至一些较小的碎石因这共振被弹跳起来!不再是稳固的大地,而是一张被无形巨锤不断敲打的绷紧鼓面!
祭坛中央,赵监副干瘦枯槁的身体猛地后退一步,后背紧紧贴住那插入弱水最深处的冰魄剑鞘。他后脑勺上那张衰老扭曲的“脸”,此刻更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不可置信的惊恐而剧烈抽搐变形,五官几乎揉成一团抽象的恐怖泥塑!
“你以为……重塑那几条破经脉……就能对抗……”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青铜器,在雷暴的背景音中显得异常刺耳,“……就能对抗这代天行罚的最终裁决?!”
话音未落!
伴随着他双手狠狠将冰魄剑鞘残余部分全部按入那深不见底、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弱水池底!整个弱水池瞬间如同被投入沸腾炸药的熔炉核心!
不再是正常的人类血肉组织!
“看见了吗?小畜生!” 赵监副枯树般的手指指着那些挣扎异变的弟子,那张后脑老脸因过度兴奋而扭曲狞笑,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暴中回荡:“这才是真正的‘通络境’!夺天地造化之功!你……不过窃取了些许皮毛而已!”
就在这疯狂宣言响彻金顶的刹那!
苍穹撕裂的熔岩豁口深处,那沸腾的暗金雷浆海洋中央,一股凝聚到极致、粗大得覆盖了半个祭坛范围、蕴藏着纯粹毁灭意志的雷光洪流——轰!隆!咔——!雷神投下的灭世之矛,自九天之上……不偏不倚、带着精准锁定——直贯而下!
那毁灭性的矛尖,裹挟着亿万道刺目的电蛇,带着斩灭灵魂本源的无上威能,狠狠劈向……弱水池中静静沉浮、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毫无知觉的沐青霜本体!图将她与寄托其中的星髓意志,连同这弱水禁制,一同……彻底从这个时空抹去!
思维尚未捕捉到危机的全貌,身体已被锻造至本能的反应所主宰!
“铮——!”裂帛般的高亢清啸!玄手中的全新冰魄剑脱手!并未遵循物理的轨迹,而是在离手的瞬间,剑身化作一道凝练至极、内部青蓝星髓光流与爆裂紫雷能量交织迸射的璀璨光虹!速度?超越了闪电概念的极限瞬移!
光虹与毁灭雷柱,在距离沐青霜本体不足三尺的绝对禁区空间——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四溢的能量流!
那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光剑,其半透明的剑身内部、如同无数星辰脉络核心的星髓光流骤然全力旋涡般张开!饥渴了亿万年的宇宙之口!那足以摧毁半个金顶的狂暴天罚雷柱,被这股吞噬之力牵引、收束……竟硬生生被“吸”进了冰魄剑的内部!柄剑如同被瞬间点亮的紫色太阳,其亮度之恐怖,让整座金顶笼罩在一片死寂的、令人短暂目盲的炫白之中!岩石、树木、残破的建筑轮廓都被这超强的光硬生生压出了清晰的剪影!
然而!奇迹伴随代价!
“咔嚓——嘣!”
那位于冰魄剑剑格处、由无数细微星轨构成的核心星图……在承受了远超自身极限的、最精纯天罚劫雷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最上等冰晶碎裂的哀鸣!道原本精密运转的星纹,在雷暴能量的冲击下,骤然中断、瓦解、化为细微的光尘崩灭!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楚闷哼,从李玄喉中挤出!
在他握剑的右臂之上,那刚刚重塑、蕴含着雷蛟本源力量的骨骼道纹——此刻如同被重锤猛击的琉璃艺术品表面!狰狞的、燃烧着青紫色电弧的裂纹从手腕处急剧蔓延至肩胛!新生的、刚完成“雷蛟化”部,传来细微却清晰的吱嘎…… 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内部崩溃爆裂!伤,即道体之伤!身为剑之基,承受天罚,代价便是根基受损!
更令他心胆俱裂的是——当剑格星图崩裂的瞬间,在冰魄剑那流光溢彩的剑身内部、浩瀚的星髓光流的深处,一个朦胧而透明的虚影(沐青霜的星髓意识化身)痛苦地浮现!着身体,双手抱头,似在承受无法言喻的撕裂感与灼烧之痛!那极致的痛苦甚至透过星髓与李玄血脉的联系,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蠢——货——!”那张后脑老脸扭曲出得逞的狂喜与极致的嘲讽!声如夜枭嘶鸣!他干瘪的手掌猛地一挥,那匍匐在祭坛边缘的恐怖剑阁守山兽“赑屃”撕裂大气的咆哮!巨大的、如同小山包覆盖着弱水鳞甲的龟形身躯,挟裹着碾碎星辰的蛮荒巨力与禁锢空间的弱水领域!踏之处,坚硬的玄武岩地面如同豆腐般凹陷、崩裂、翻卷!窒息感瞬间笼罩了李玄头顶上空!那只足以捏碎蛟目的、覆盖着暗青弱水之鳞的巨爪,带着灭绝一切的凶威,破开空气的尖啸,悍然拍下!连同他持剑之手,一同……拍成肉糜!
李玄做出一个令赵监副完全意想不到、匪夷所思的动作!
放弃了抵抗?不!
那失去了握持的冰魄剑,并未坠落!违背一切重力与物理法则的姿态——剑尖垂直倒悬!悬停在祭坛正上方!剑身内部吸收了全部天罚劫雷的能量汹涌澎湃,如同一个即将引爆的恒星!
下一瞬!
冰魄剑带着凝聚其内、足以洞穿地核的毁灭雷霆——化作一道纵贯天地的炽白雷光之柱——狠狠地、决绝地刺入了它脚下的根源之地,那吞噬生机、污染万物的……弱水黑池!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爆发!
光球膨胀的速度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同实质的海啸般横扫金顶!无数碎石、青铜锁链碎片被卷入、粉碎、汽化!那十二座逆炼肝经、抽取弟子生机的青铜巨碑首当其冲!它们如同暴风雨中的纸灯笼剧烈摇晃!
更可怕的是,那由冰魄剑导向弱水池底的、如同天河决堤般的毁灭性雷霆,并未在池中无序爆发!极其精准地被导引!连接着青铜碑底部的、束缚着剑阁弟子、传递着逆炼之力的——粗大锁链!十二条被灌满了熔岩的电浆洪流!每一座倒悬的青铜巨碑碑身之上,那被点亮、闪耀着邪异之光的——逆炼足厥阴肝经图!
天罚之雷,对逆炼邪法!
当蕴含着浩然毁灭之威、代天行罚的紫白劫雷,狠狠撞击在那些邪气森然、扭曲经脉的图纹之上时,发生了惊天逆转!
“啊——唔!”
被锁链倒悬、痛苦嘶吼、鳞片疯长的剑阁弟子们,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他们身上那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滋生的青黑蛟鳞!那侵蚀血肉、改造骨骼的异变力量!逆流而上的天罚雷光顺着锁链灌注入体的瞬间——骤然停滞!
“你……!?” 赵监副脸上的狂笑彻底冻结!扭曲成见鬼般的骇然!他踉跄着后退,腐朽的身体仿佛无法承受这个认知上的崩塌,“怎么可能……看破……那核心的……”
站在破碎祭坛边缘的能量风暴中,李玄缓缓抬起了脸。
他的双瞳——那双人类的眼眸——此刻已完全蜕变!
瞳孔深处,是跳跃的、刺目的青紫色电芒!声音从喉中发出,不再是人类的单一声线,而是叠加着一种宏大的、仿佛从地脉深处或宇宙虚空共振传来的低沉回响,如同……神只的低语!
“雷劫……要毁灭的……” 双声道的低语回荡在崩裂的金顶,“……从不是她。”
那双竖瞳,穿透混乱的能量涡流、破碎的祭坛废墟,锁定了弱水池那因雷霆爆发而被短暂蒸干、露出的一小片区域之下!
“而是……你……”声音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藏在这深渊污秽之底的……窃据之物!
他的左手并非握剑,而是在虚空中猛地一抓!
那刺入弱水池底、爆发出最后余威的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嗡鸣,如同受到牵引,倒飞而出,稳稳落回李玄掌中。
就在剑身飞离池底、带起一串墨色水花的刹那——
水花飞溅,短暂澄澈的水镜之中!
映照出池底的景象!
那绝非岩石淤泥!
无法辨认其生前具体形态,如同在泥沼中埋藏千年的人形轮廓!但其细节,足以让任何心智坚韧者胆寒!
而在这具畸形恐怖的、将人身与蛟骸强行“嫁接”的尸骸胸骨正中心!
当水镜倒影掠过那尸骸的头颅位置时——
李玄那早已冰冷如铁的蛟类竖瞳,骤然凝缩如针!
他清晰地看到!
那张早已干瘪枯萎、面目模糊的头颅正面的额骨中央!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记忆的迷雾!
“师……兄……”
那具沉寂了不知多久、干尸口中镶嵌的雷蛟幼兽牙齿突然开始神经质般地上下磕碰!磨烂的声带腔壁,在一种诡异力量的驱动下,以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