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个孩子?!”闹闹瞪眼睛,“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吗?孩子哪里有说生就生的?
!”
“哎呀,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就好。”白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俩现在相处的方式很病态,需要有人代为纠正一下么?”
“病态在哪?”闹闹只觉得李菲和周悬的相处模式,论和谐指数恐怕可以排到世界前十。
“得了吧,你仔细想想。两个没结婚,甚至连男女朋友都不是的人,可以大大方方的住在一套房子里,拼同一套积木,甚至可以把对方家的亲戚(抬手指向闹闹)当成是自家人对待,难道这还不算是病态么?”
白璟掷地有声。
“他们俩说是说青梅竹马,可青梅竹马的本质是什么?系好点的隔壁邻居、
老同学而已么?你见过哪对老邻居、老同学是这样相处的?”
“那是因为他们俩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青梅竹马啊。”闹闹觉得白璟这说法有失偏颇,“现在的那些青梅竹马都是中途分开了好些年,因为某些‘机缘巧合’才重新相聚在一起的,可他们俩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一一人家不都说了吗,结婚25年就算是银婚,所以他们俩是银梅竹马—”
“那我问你。”白璟打断道,“他们俩都和谐相处二十五年了,彼此也承认对方在自己‘最重要的人排行榜”里至少排名前三,那为什么他们俩现在还没结婚呢?”
“结,结婚?!”闹闹听到这个词的反应比刚才听到生娃的反应还大,“那,那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了没,没有三十岁一般都不—
“周悬上个月才去参加了他一个同学的婚礼。”白璟说,“夫妻双方都跟他同岁,喜糖里的猪肉脯全被我吃了。”
“那,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姐工作太忙,她要忙事业——
“结婚的明星很少吗?”白璟出咄逼人,“她又不是偶象派,跟圈外人结婚难道会让她演唱会的门票变得好抢么?”
“那,也许是他们觉得还没到时候——”
“那先谈恋爱不可以吗?谁规定想结婚第二天就得去领证?”
“这,这这这”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我说啊,小周和阿菲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修成正果,就是因为他们俩在逃避问题的同时,你们这些‘身边人’也毫无作为,陪他们一起装傻充愣。”白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但凡有一个人象我一样关注、直视他们的感情问题,事情也不必拖到今日这般田地。”
“那我也不是完全没关注”闹闹抓抓头。
关于李菲和周悬彼此之间的这种关系,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三岁的闹闹,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可就象白璟说的一样,虽然她也曾有过一些不看边际的小幻想,比如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时候她可以客串伴娘,抢个捧花什么的;如果姐姐的孩子出生了,她就可以顺利晋升小姨,既能过当长辈的瘾,还能多一个从小培养的靠谱跟班可归根结底,作为当事人的李菲和周悬,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这段关系的,闹闹还真的是从没打听,也没敢打听过。
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总有一种“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儿”的感觉吧?
所以姐姐和姐夫现在到底是算什么关系?
恋人未满?超级青梅竹马?还是说,他们因为太熟悉也太亲近了,以至于彼此之间能够产生的不再是爱情因子,而是亲情细胞如果姐姐和姐夫有朝一日真的谈恋爱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会因此改变吗?这对于他们来说会是件好事么?
面对这个好象有答案,又好象没有答案的问题,闹闹陷入了沉思。
“呵呵,看来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结症所在了。”白璟看着她有些茫然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严肃,“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俩继续这样不明不白地相处下去,对双方恐怕都没有好处。”
“你,你是说”闹闹吞了吞口水。
“想想也知道吧?所谓‘先做朋友再做恋人’不过是泡妞的说辞罢了一一真正能在一起的两个人,那九成九都是一开始就以谈恋爱为自的相处的,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点破,用朋友的身份作为掩饰手段而已。”白璟一本正经地说,“而如果双方真的把对方当朋友久了,想要有再进一步突破的时候,必然会面临“情感模式固化”和‘心理惯性阻碍”
“等等等等,什么是“情感模式固化”和‘心理惯性阻碍”?”
“情感模式固化就是因为大家当久了朋友,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想要再进一步反倒会很不适应。”白璟用一种“好象跟真的一样”的语调解释道,“至于心理惯性阻碍就更简单啦一一如果大家继续当朋友,那什么意外都不会有,该相亲相爱就相亲相爱。可如果从朋友变成恋人,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光恋爱没法继续谈了,连朋友都没法继续做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们之所以一直不谈恋爱,很可能是因为害怕失去对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闹闹有点明白了。
“就是这个意思。”白璟打了个响指,“你别看他们俩经常腻歪在一起傻乐,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可谁知道他们在背地里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而烦恼?”
“你看看周悬就知道了,这家伙明明活得这么健康,可每次去验血都被查出来转氨酶偏高。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其实很可能每天晚上都焦虑的睡不着觉;阿菲就更别说了,她平时接那么多活儿,可能就是故意在用工作麻痹自己,”白璟侃侃而谈,“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
“你就胡扯吧。”越听越不对劲的闹闹打断了他越跑越远的假设,“谁能趁虚而入的了他们?我姐如果要跟人家谈恋爱,那首要选择肯定是我姐夫,我姐夫就更不用说了,你看他象是异性朋友很多的人嘛?”
“我都说了是趁虚而入,知道什么叫趁虚而入吗?那都是有前提的。”白璟继续用那种“好象跟真的一样”的调调说。
“最直观的一点,等再过几年,他们都三十好几、已经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年龄,可却依然受制于‘情感模式固化”和‘心理惯性阻碍’”的问题,没办法跟对方更进一步的当下,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很适合结婚,三观也很合,最关键是能看对眼”的人,那会发生什么?但凡是看过狗血偶象剧的人都知道吧?”
“你也说了有这么多前置条件,哪有这么容易啊!”闹闹可不觉得看对眼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全世界会有两万个人,是你一见到她就会爱上她的。
可别说全世界有多少人了,光这个国家就有十几亿人,哪里有真容易碰见一个看对眼的人呢?
想当年她读大学的时候不也有好些个男生想追她,什么打篮球的、弹钢琴的、学生会的、辩论队的,可最后大家不也都处成哥们儿了么?
所以说啊
“对别人来说可能没那么容易,但对他们俩来说可不是。”白璟说,“阿菲就不说了,以她现在的地位,什么极品好男人遇不到?只有她挑人家的份,人家都不配跟她提要求。”
“至于周悬,别看他这样”
“我姐夫哪样?”
“没神经、情商偏低、不能说也不会道。”白璟一针见血。
“恩——”闹闹本想为姐夫辩驳,但好象又拿不出什么“我姐夫并非没神经、情商偏低、不能说也不会道”切实证据。
“可你别看周悬这样,他长得其实也有中等偏上,而且年纪不大,身高不矮,家境也不差,最关键的是平时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品也相当不错—喔喔,还是安平本地户口,这一点也加分。”白璟继续道,“你年纪小,你不懂。在安平本地婚恋市场上,周悬其实也是个抢手货一一虽然想遇上一个你姐这种等级的是够呛,可找个门当户对,好好过日子的小姑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说,对两个本来就可以有很多选择的人来说,要不要‘在一个树上吊死”这件事儿其实只关乎于他们各自的意愿而已。哪一天想开了他们就会发现,附近能吊的歪脖子树多了去了!”
“该死—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好象真有点道理呢?”在白璟这一通举例分析下,闹闹有点迷乱了。
“因为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白璟喝了口茶,悠然道,“这就好象是你开路虎开不习惯,总觉得这车‘这么大有何用!’的时候,你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辆小巧玲胧的i、sart、qq,或者是江南奥拓。”
“哪怕它们看起没有那么好,尤其是跟你那辆能换一套房的路虎相比。可现实是,现在的你,这一刻的你,比起路虎,更需要偏偏就是这么一辆小巧玲胧的车。”白璟说,“别人说路虎有多好有多好,关你屁事?”
“你,你说奥拓”闹闹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好象是被人用葵花点穴手命中了穴位。
“是啊,奥拓,你应该有玩过抢车位吧?老实说那车我早些年有开过,没你想得那么糟糕。”白璟幽幽的声音好似恶魔低语,“路虎虽然好,但你觉得它并不适合现在的你。
所以把不适合你的车让给属于它的人,再迈入那辆更适合你的小奥拓,对你来说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一一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那辆奥迪,但那一刻的你是义无反顾的。”
“事实上,很多不明不白的感情,都是这样开始的。结果也可想而知。”白璟拍了拍陷入呆滞的闹闹,语重心长地说,“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但,但—”
“你也不想叫了快二十年的姐夫,忽然就变成“陌生人”了吧?”白璟祭出了最后的杀手,“虽然阿菲是有首叫《只爱陌生人》的歌没错,但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写给周悬的。”
白璟最后的这句话,就好象是一枚,从一杆名为“江南奥拓”的栓式步枪中射出的锐利子弹,直接贯穿了闹闹扑通扑通的心脏。
姐姐可以一直是姐姐,但如果姐夫不再是姐夫,而是变成了某个油嘴滑舌、抠门有脚气、过了三十岁就开始秃顶的家伙—
不!!!!!!
“我们要怎么做?”闹闹紧拳头,决心要就此做出改变,为这个风雨飘渺的家做出一点贡献。
“当然是赶紧让他们确定关系,从明天就开始谈恋爱,睡一个房间!然后选一个黄道吉日领证,结婚!”白璟即答。
“恩不过这不是有点不现实?”
“如果你早一点开始努力,那就可以“很现实”了!”白璟用手戳她的肩膀,指指点点地说,“你只知道享受着姐姐和姐夫对你的好,却不为他们俩的未来多多考虑!他们俩明明从幼儿园就应该开始谈恋爱了,而不是拖延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进展!害我每天都为他们的婚姻大事操心!”
闹闹惭愧地低下了头。
“总而言之,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白璟制定计划,发号施令,“一会儿你负责主攻,我给你打掩护,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着也得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他们俩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我负责主攻吗?难道不是应该你来吗?”闹闹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我倒是想,问题是他俩素来把我关于感情问题的劝诫当空气,说了恐怕也白说。”白璟摊手,“cp粉的事儿做多了,是这样的。”
“那我难道就不是cp粉?”闹闹心说“姐夫”这个词都是我叫出来的。
“你属于温和派,说话就算没道理也不难听,而我属于狂放派,随便说两句话就容易让人怀疑我居心回测。”白璟压低声音,“总之一会儿等时机到了,我会给提示的—现在先别说话,人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
下一秒,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