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四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清云如是提问道,
“什么?你们不知道什么是一三五,二四六?唉,所以才说没文化真可怕,扫盲很重要啊。”清云清清嗓子,“听好了,所谓一三五二四六,就是‘一周”里不同天数的意思。”
“一周有七天,按人类的规矩,周一到周五是工作日,周六到周日是周末的休息日。当然因为这年头就业环境不咋地,所以很多黑心老板会让员工周六也跑去上班”
“喵喵喵?”
“什么?你们问为什么咸鱼店的老板从来不休息?”清云耐心地说,“那做生意的人肯定不一样啊,人家赚的钱都是进自己兜里的,哪里舍得休息啊。”
“总之你们只需要记住,今天是周一,明天是周二,后天周三以此类推,等周日结束后就又是周一。”清云喵喵地命令道,“以后周一周三周五这里归你们管,周二周四周六归他们两个管,这样大家都有咸鱼吃,平时也见不着面,省得打架。”
“喵喵喵?”
“什么?你们问那周日怎么安排?”清云理所当然地说,“周日当然是休息一天,大家都别来,也都别吃咸鱼咯。”
四猫大眼瞪小眼地望望彼此,最后那只狸花猫上前一步,小声喵喵了一句。
“喵喵喵?”
“恩嗯—你说那为什么不可以大家周日都来吃咸鱼呢?”清云微微一笑,“行啊,如果你们能忍住别在周日打起来,那你们就可以来。可是你们能保证么?”
“喵喵喵。”
“只要有咸鱼吃,不打架也没关系———呵呵,真是蠢货。”
“喵?”
“你们既然也懂大家明明可以一起来吃咸鱼的道理,为什么还要为这么屁点大的地盘争得头破血流呢?”清云看着四只猫,语重心长地说,“反正人家老板也没说不住在这儿的猫不能吃咸鱼,
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大家都在这儿住,每周七天都能吃到咸鱼,不就万事大吉了?哪怕你们都想住在树上,这么大的一棵树也足够你们四个睡觉吧?”
“喵”四只猫又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在努力调动有限的脑细胞,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行啦,别想啦。世上哪里还有比吃到家门口的咸鱼更美满的事啊,人家老板也不差你们这一条两条。”清云见状也不管它们同不同意,上前一步抓住了四只猫的小手,强迫它们搭在一起,“来来来,握手言和握手言和。大家都是野猫,以后不要打架了,要团结起来,知道了没?”
“喵”四只猫虽然表情有些蒙圈,但在咸鱼的诱惑和这只会说人话的猫的威镊力下,它们没有再次扭打在一起,迈出了走向和平的一步。
“很好,现在你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游手好闲。快点去咸鱼店门口,帮人家老板把附近的老鼠全抓了。以后不要靠乞讨活着,要自食其力,凭本事吃人家的咸鱼!”清云催促道,“我刚才还看到有只大胖老鼠往箱子里钻!恶心极了!快点都去抓老鼠,猫就是要抓老鼠才对!”
“喵喵喵!”得到了命令的四只猫齐声一叫,有的狂奔,有的跳上了房顶,朝着巷子飞奔而去。
“什么“遵命大哥”!不要见什么人都称兄道弟!”野猫们不见了,只剩下了清云在原地喵喵地训斥道,“你们太太爷爷都不一定有老夫的年纪大!真是没眼力见的小屁孩!”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巷子里传来的“喵喵喵!”,“哎吱吱!”,以及某个老人“恩?我明明听到猫叫,怎么没看见猫”的奇怪声。
“呀,不好,刚才忘记顺手解除它们的隐身术了———”清云挠挠头,“算了算了,反正那隐身术也维持不了几分钟,我还是先走一步,免得它们带老鼠来感激我—我可不想吃老鼠—”
抱着这样的念头,趁着四猫还没结束和老鼠的战斗,清云赶紧小跑着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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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结束了这么一桩“助猫为乐”的突发事件后,清云溜溜达达地走在街边,又开始之前尚未结束的“自我反省”环节,喃喃自语道,“为了顺利地重新做人,我得一步一个脚印,
“至于如何做好一只猫,除了像师姐那样耐心的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之外,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找一只路过的猫请教,问问它“做猫是怎么一回事”等等。”清云说着说着,忽然一愣,“我刚才不就遇到了四只猫么?请教一下它们—"”
“啊,算了算了,反正城里的野猫流浪猫多的是,一会儿肯定还能遇到。”清云很快就释然地继续前进,“反正今天也没事做,干脆溜达着去中山公园坐会儿好了。”
就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老人一样,“在城里到处溜达”,是清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坏,这个习惯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毕竟过去的时代不象现在,当年信息传递没有那么方便,很多城里的八卦消息、市井传闻并不是从报纸手机计算机上的获取,而是靠“溜达着打听”来的。
那何为“溜达着打听”呢?
说直白点,就是凑热闹一一在路上看见哪里围了一群人就赶紧往里面挤,实在挤不进去就伸长耳朵努力听,总会有点收获。
可以说,“每日坚持溜达”的最高境界,就是在本市报纸上刊登出某起社会新闻的时候,你可以自豪地跟人说上一句“哎呀,报纸上那都写保守了,真实情况可比这要混乱的多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一清二楚,我能不知道嘛!”
回想清云在安平市定居的这十几年间,无论是带着儿童时期的周悬和李菲,在那些个饭后带他们滑滑板吃冰淇淋的凉爽夜晚,还是在孩子们长大后的年月里,清云道长一直都保持着“散步”的日常:仗着多年修行养成的好身体,他八十好几了也完全不需要人陪,每天吃完早饭逛两圈,吃完中饭逛两圈,吃完晚饭再逛两圈,微信步数高得吓人,城里的各种八卦更是门儿清。
后来哪怕迈入了九十大关,尽管在徒儿和阿菲的劝告下缩小了活动范围,但他总体还是该出门还是出门,该闲不住还是闲不住一一用“人生就是一场溜达”来形容清云道长的生活态度,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到了现如今,孩子们虽然长大了、有各自的事业要忙,而且一个比一个懒惰,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根本不需要他带着遛弯儿。
可是天意使然,重活一世的清云收获了小肥的陪伴,一猫一狗但凡是艾果不在家的日子,必定会在市里东走西逛,一天天的,从“看见有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年轻在马路中间直播跳舞被车撞飞了”到“xx路有个孕妇在酸辣粉店大骂老板故意给‘不要辣的酸辣粉加辣”,害的自己好几个月来只吃酸的、不吃辣的坚持白费(酸儿辣女),如果生出来是女儿就要他好看”,可以说是看遍人情冷暖。
而相比起来,“中山公园”这个距离桃源小区只有一两公里远的“溜达地点”,清云已经有些日子没去过了。
一方面是他现在不需要带孩子来这里打气球、喂鱼、爬山,另一方面是随着小肥的修为渐涨,
体力越来越好的它每天都得跨越小半个市区,才足以消耗那无穷无尽的精力,如今已经看不上这种“没跑两步就能到的”公园了。
十分钟后。
“唉,这个时候还真是有点想念小肥,至少有它在,我还能少走几步路—”一路上蹭着树荫,终于抵达中山公园门口的清云,看着远处“热气腾腾”的柏油马路,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这全球气候变暖,动不动就是‘二十年来最热的夏天”,也不知道这地球什么时候完蛋———”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情况,路上居然一只野猫都没看见,难道是都跑去吃咸鱼了?”清云嘀咕路过保安亭,迈着猫步走进了公园大门,依着过去的习惯走上了某条鹅卵石小径。
中山公园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也不算很小,属于一座位于安平市新城区的普普通通的公园。
普通公园有的东西它有,比如一座不怎么高,七十岁的老年人也能十几二十分钟内登顶的小山,可以喂鱼的人工湖,以及免费休息的凉亭、方便孩子们玩耍的小型喷泉广场(就是那种嵌在地砖里的喷水设备)。
普通公园没有的东西它也没有,比如过山车和大摆锤,或者餐馆、西餐厅,可供明星上午表演的会场等等。
所以是普普通通公园。
清云顺着卵石路很快抵达了公园西边的休息区,就象这几年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一样,他首先要前往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公园的相亲角。
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中山公园就是安平市很有名的一个“相亲角”,许多帮儿女找对象的父母,或者干脆就是给自己寻觅另一半的年轻人们,经常就象去单位面试似的举着写着个人收入情况、身高体重的牌子、白板来这儿逛逛,看看能不能走运遇见一个“良人”。
那阵子可以说,每天晚饭后中山公园的客流量都全靠相亲角撑着,来相亲的相亲,来看热闹的看热闹,一些民生栏目的记者只要没素材了就会来这儿蹲着。
甚至徘徊在此卖水卖玩具的小贩们,在这股相亲热潮下都兼职起了婚姻中介,手机卡里存着各路“优质单身男女”的号码,只要你给中介费,连娥仙子都能给你约来见一面,
而如今时光荏苒,随着像周悬这种不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也不把“结婚生子”当做人生必经之路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很多婚姻中介所都面临倒闭收摊的“大潮流”之下,公园的相亲角自然也不负往日的那般辉煌,各种“寻缘”征婚gg的数量和当年相比,有个一成恐怕都多了。
但清云并不介意。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虽然并不指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给徒儿找个对象,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借此机会多多了解一下如今婚恋市场“行情”
好吧,其实几年前他在周悬刚上大学的时候,本着让周悬“早点谈恋爱,大学毕业就结婚”的美好愿景,他也动过来这儿贴小gg的心思。
不过这个计划,很快就因为他找周悬询问详细的身高体重数据,引起了周悬怀疑,最后被“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一边念着大学,一边出现在公园相亲角招亲”的理由给地拒绝了。
“哦哟,几个月没来,这儿的生意比我想象中倒是要好些嘛。”这会儿还没到中午,相亲角里“只见gg不见其人”的情况,对一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猫”而言,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这么多告示,都从这儿贴到凉亭里去。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我看我看”清云仰着头,视线从这些跟晒衣服似的夹在红绳上的征婚启事上一一扫过,“小学女老师,市区户口,学历硕士。三十五岁,身高一米五八,无车无房。现征一位年龄四十岁以下,本科起步,有房有车,性格稳定的男士。”
“恩—-其他条件倒是还好,就是本科起步有点难,社会不是你们学校,本科生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呢。”清云摸摸胡子,依照经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知识分子想找个有共同话题的伴儿也能理解,祝小姑娘你早日成功吧。”
“我再看我再看—”清云继续念叻,“高中女老师,市区户口,学历博士。三十四岁,身高一米六,无车有房。现征一位年龄四十岁以下,本科起步,有房有车,性格稳定的男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