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这样的强者，在明知道自己等人冒犯的前提下，还愿意陪着演这么一出戏。
有什么事情，是在营地的时候不方便做的，非要到这里来。
老狗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值得对方另眼相待，甚至要大费周章，提醒他。
临死之前，黑蛇终于明白了！
他想提醒自己的弟弟，可是来不及了。
红的、白的、混合着碎骨脑浆如烟花般四散飞溅：
颤斗的身体被抽掉所有支撑，软软瘫倒，无头脖颈处鲜血如喷泉狂涌，染红身下土地。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影牙跪伏在地，浑身剧烈一颤！
他缓缓抬头，脸上沾满哥哥温热的鲜血和脑浆：
那双眼睛先是茫然空白，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极致恐惧。
‘啊一一！！！
一声尖叫从他喉咙进发。
恐惧如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彻底崩溃了！
“是真的！都是真的！”
影牙涕泪横流，如同倒豆子般疯狂嘶喊，
“组织早就决定了，任务结束就把老狗这老废物卖给兽王帮！做实验耗材！因为他没用了！气血衰败！废物利用！是我哥亲口说的！我亲耳听见的！别杀我———求求你——我什么都说！！！”
他缓缓转动脖子，目光呆滞地望向影牙，又望向黑蛇那具还在泪泪冒血的无头尸体。
“噗一—！！！”
一股滚烫浓稠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
信念彻底崩塌
希望完全破灭
他为之奋斗半生、出卖灵魂追求的自由，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裴一脸平静地收回目光，结束了影牙的生命。
老狗趴在冰冷粘稠的血污中，裴也不催促他。
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一点反应的时间
就是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给气死了才好。
裴心中暗叹一声，这样的话，他又得另外找人带路了。
也不知道之前那个刀疤壮汉知不知道路。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
“啊——
一声沙哑的叹息从老狗喉咙里挤出，他声音中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大人，您应该需要小的做什么吧？”
他不是蠢人。
不然也骗不了这么多人。
虽然被自由的幻象蒙蔽了太久，以至于看不清现实，但是当幻想彻底破碎———
他自然就清醒了。
面前这个人，绝不是为了欣赏他的狼狐和绝望，
他自认为他老狗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就一定有其他用得到他的地方。
“我想去山的另一端。”
裴炽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条断脊的老狗。
大费周章，完全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如果连老狗这样的人，都找不到别的路的话，那他就真的只能硬闯了。
“现在吗？”
老狗想了想，问道。
他没有问带完路之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他是必须要死的，面前这个人不会放过他：：：
毕竟他可是打着将对方卖了的念头，没有人会如此大方，放过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
也好，就当是报答了
老狗心底自嘲一笑。
“不着急。”
裴烬回答道。
旋即他带着老狗，走出裂谷，沿着回来的路，又走了大概差不多十公里。
找了一处空地，盘腿坐下，目光穿透空间的距离，遥遥锁定着断牙裂谷的方向。
他在等待。
测试一个猜想。
“大人”
老狗尤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沾着血污的香烟盒，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裴炽微微摇头，目光依旧投向远方，示意他自便。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老狗点燃了一支烟，劣质烟草燃烧的刺鼻气味在血腥空气中弥漫，他眼神空洞，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裴烬的意识深处，那片幽暗的旋涡持续感知着从裂谷方向传来的微弱恐惧能量流。
第一天那股能量流如同退潮般，明显减弱。
谷中隐约传来的兽吼声也恢复了之前的暴戾，恐惧正在被遗忘。
这也是他特地离这么远的原因，血牙兽嗅觉伶敏，如果不离远一点，很可能察觉到自己并未离开。
第二天能量流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
裂谷深处传来的嘶吼声更加密集狂躁，显然兽群已基本摆脱了恐惧的阴影，恢复了凶性。
能量流彻底断绝。
死寂。
裂谷方向再无一丝恐惧情绪传来。
至此，裴文确认了一个新的猜测。
异兽与人类截然不同！
它们的恐惧更趋向于一种原始的、基于本能的应激反应，一旦威胁源消失或长时间不出现，恐惧情绪便会迅速退去，被遗忘，
被生存的本能所取代，直到恐惧源的再一次出现。
而人类则不同。
他们的思维更加复杂，会将恐惧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形成持久的心理阴影，并在日后的回忆或联想中，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恐惧能量。
裴炽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虽然他此刻身处远离人类聚居的地方。
但依旧有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恐惧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跨越空间的距离，从远方传来，导入他意识深处的幽暗旋涡。
这些能量源头分散，强度不一
但只要恐惧的种子种下，只要还有人记得他带来的恐怖，那么这份恐惧，便会如同不灭的星火，持续地为他提供力量的源泉。
也是他未来力量增长最可靠的基石：：：：
“矣！”
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从异兽身上收集恐惧能量，局限性还是太大了，他总不能每天都跑到兽群面前刷脸吧。
除非异兽也能和人类一样拥有复杂的思维：：
这不是做不到，但只有少部分高级异兽才有这样的智慧。
除非自己能将这种恐惧，刻入到这些异兽的血脉里面，并未让它们时时刻刻地记在心底。
有办法吗？
裴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其实除了异兽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找成规模的秘境异族。
异族和异兽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拥有自己的文明，但这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异族也是拥有强者的，一切对自身文明产生不稳定影响的，都可能会导致裴本人被盯上。
除非
等等！
就在裴烬这么想的时候，脑中突然进发出一道灵光。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秘境天穹之上的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