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眼前木纳的家伙，裴欲言又止。
今晚磐石的出手，尤其是后面的当场效忠：：：
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的。
那晚两人的对话之后，磐石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裴炽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在后面会不了了之。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裴那敏锐的感知不止一次地捕捉到据点外围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两人私底下又进行了一次对话。
磐石依旧没有答应。
他只是用那干涩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想再看看。”
裴烬便任由他去了
以磐石的性格，就算不能彻底为自己所用，在据点受到袭击的时候也会象上次一样站出来。
相当于找了一个保镖。
真正令他没想到的是，磐石居然如此果断。
“你说过，想做事，光有念想和热血不够，还需要力量。”
磐石呆愣了一会儿，居然主动开口。
“哦？”
裴烬挑了挑眉，看向面前木纳的中年男人。
“你有这个实力，值得我效忠，至于剩下的，我会继续观察。”
磐石的回答直白而简单。
很显然在经历了【曙光】的失败之后：：：
这个木纳老实的汉子也认清了一部分现实，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或者说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否则随便来一个弱鸡，就想让一个神脉境武者效忠，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裴烬点了点头。
不过，磐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色大变：
“你应该不是神脉境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静室中原本冰冷的空气骤然变得无比燥热。
裴炽看向眼前的汉子，眼神中闪过赤裸裸的杀意。
磐石佝偻的身躯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他清淅地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冻结血液的恐怖杀意。
但他没有后退，没有辩解，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保持着那副木纳、沧桑、
如同石雕般的姿态。
过了许久，那股笼罩整个静室的燥热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裴平复下心中的杀意，淡淡地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磐石缓缓抬起头。
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现在看不出来了，之前可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低沉而平缓：
“我以前在曙光，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练过一门特殊的瞳术，再加之看得久了，所以能看出来一点异常。”
裴烬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现在看不出来，应该是因为自己修行了《拟息术》的原因
所以是因为掌握了一部分自己的真实情况，所以才打算效忠于自己？
这一下
磐石的一些行为逻辑，总算说的通了。
区区凝液境，就能压着神脉境的对手打，对于普通武者来说，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为保万一，裴还是多问了一嘴。
对此，磐石仅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你觉得，我现在的实力，在神脉境之中，处于一个什么水准？”
他想了想问道。
涉及这个问题，磐石明显迟疑了一下。
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仔细回忆和评估，回答带有情报人员特有的精准：
“中境之上，后境之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具体的解释：
“鬼鸦是神脉初境，在初境中也不算顶尖。
“他用了那种特殊手段后，勉强摸到了中境的门坎，但根基不稳。
“在您开启那种特殊状态后，依旧被全程压制，最终落败，所以，您的实际战力，应当在中境之上。”
裴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磐石的分析基于实战观察，逻辑清淅，听起来颇为合理。
他目光一转，带着一丝好奇：
“那你呢？”
“中境。”
磐石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我知道了。”
裴缓缓说道。
能在曾经的曙光组织中掌管情报内核，磐石的眼界和判断力毋庸置疑。
这下
裴烬对于自己现在的真实水平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主要是鬼鸦星太弱了，弱到让他感觉不到压力，以至于一些原本想要达成的目的，没有达成。
沉默片刻。
裴炽缓缓伸出手，从怀中取出那个暗红色的兽骨小瓶。
瓶身冰冷沉重，雕刻着扭曲的黑色符文，散发着一股令人本能地感到不适的邪异气息。
他将小瓶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金属桌面上。
“见过这个吗？”
裴烬沙哑的声音响起，目光落在磐石脸上。
磐石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拿起小瓶拔掉骨塞，将瓶口凑近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嗅。
随即，他将小瓶微微倾斜，对着幽蓝的指示灯，仔细观察着里面那残留的液体。
“瓶子应该出自兽王帮之手。”他干涩的声音响起，语速缓慢，“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某种久远的细节。
“这里面的东西，又带着猩红教派血祭之物的影子。”
他眉头极其轻微地起，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坦诚。
“我的掌握的信息滞后太久了，需要花一点时间确认。”
裴没有多说什么。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将黏在瓶壁上的残留液体剐蹭出来，分成两份样本，一份自留，另一份交给面前的磐石。
“查一下。”
磐石接过样本，微微颌首，旋即一个闪身消失在静室之中。
密闭的空间再次恢复寂静。
昏暗的灯光之下，裴烬的灰蓝色眸子倒映出某种异样的光芒。
身体深处，一股源自血脉本能的强烈渴求信号如同细微的电流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
他仰起头，将手中的那份样本吞入腹中。
难以形容的腥甜混合着刺鼻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紧接着，一股狂暴的灼热感如同点燃的炸药猛地在他体内炸开。
裴烬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硬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