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闫尘钉在原地,指尖几乎要攥进掌心,两秒的尤豫像被拉成了漫长的煎熬。
他甚至已经侧身,蠢蠢欲动想回去换掉这身不合时宜的衣服,可下一秒,许江恰好缓缓转过身。
“来了?”
许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得象淬了冰,淡漠得仿佛在看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连多馀的情绪都欠奉。
他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坐。”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比刻意的嘲讽,直白的挑衅更让谢闫尘心头一紧,象是被人攥住了喉咙,闷得发慌。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戾气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硬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在许江面前露怯。
谢闫尘猛地挺直腰背,肩线绷得笔直,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刀刃上,尽量让步伐显得从容不迫,拉开椅子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他落座时身体微微前倾,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暴露无遗的紧绷,象是拉到极致的弓弦:“你找我?”
许江没接话,反而抬手招来服务员,目光扫过他时带着几分审视的凉薄:“喝什么?”
谢闫尘扯了扯嘴角,语气硬邦邦的:“白水就行。”
服务员很快端来水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几分燥意,可许江依旧一言不发,那双眼睛象是带着钩子,时不时在他身上逡巡打量,从头发丝到鞋尖,每一眼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这种被当成猎物打量的感觉,让谢闫尘胃里一阵翻涌,不爽到了极点。
“到底什么事?”
他猛地拧起眉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许江这才慢悠悠地抬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象是在敲打着谢闫尘的神经。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象一把冰冷的刀子直戳过来:“你来乌镇干什么?”
这质问的语气彻底点燃了谢闫尘的火气,他嗤笑一声,反问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我来干什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你干什么确实不关我的事。”
许江身体猛地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距离瞬间拉近,眼中的警告像淬了毒的冰棱,几乎要射穿谢闫尘,“但你不该来打扰清清的生活,这就和我有关系了。”
“你们已经离婚了,”
他一字一顿,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和死了一样彻底消失,谢闫尘,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清清”这两个字从许江嘴里说出来,带着熟稔的亲昵,象一根针狠狠扎进谢闫尘的心里。
过去五年,他把苏婉清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哪怕是两人关系最缓和的时候,他也从未这般温柔地叫过她的小名。
而许江这自然的称呼,配上那副护犊子的姿态,让谢闫尘心底的妒火与不甘瞬间燎原。
更何况许江的警告,象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他的反抗心理。
谢闫尘猛的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眼神锐利得象出鞘的剑:“你来找我,苏婉清知道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住许江,一字一句,带着精准的挑衅:“你到底是怕我影响她,还是怕我再一次从你身边把她抢走?”
“许江,都是男人,别装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你看苏婉清的眼神,一点都不单纯。我知道,你喜欢她,而且绝对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现在才喜欢!”
“想必五年前,她毫不尤豫地奔向我,把你晾在一边的时候,你心里难过得要死吧?”
谢闫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挑衅,
“所以我刚一出现在她身边,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跟我谈判,想把我赶走?”
“可惜啊,”
他猛地靠回椅背上,双手抱胸,眼神冰冷而轻篾,“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一字一顿:“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说罢,谢闫尘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与决绝,转身就往门口走。
就在这时,许江脸上终于扯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极淡,却带着十足的嘲弄与胜券在握,象是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水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间,声音缓缓传出,带着笃定的凉薄:“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谢闫尘的脚步骤然顿住,象是被无形的锁链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惊怒与不解,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声音冷得象冰:“你什么意思?”
许江抬眼回视,目光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象一把钝刀,慢悠悠地割着人的皮肉:“你一点都不懂她,从来都不懂。”
他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嘲讽,“就算你现在后悔了,想回头和她和好,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她绝不会接受你。”
“你带给她的,从来都只有无休止的伤害和麻烦,没有半分温暖。”
许江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如果你真的还有一丝一毫为她好的心思,我劝你,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话语里淬着毒:“但如果,你还敢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
他的目光骤然变冷,像寒冬的利刃,“我绝不会再放过你。”
许江的话,象一颗炸雷,在谢闫尘的脑海里轰然炸开,竟与苏婉清早上那番冰冷的话语不谋而合。
“谢闫尘,你从来就没有懂过我。”
一个“从来都不懂”,一个“一点都不懂”,两句话象两把重锤,狠狠砸在谢闫尘的心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象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被死死排除在苏婉清的世界之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心脏猛地一缩,尖锐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