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已容不得他们细想。
苏婉宁的脸已经开始泛白,嘴唇青紫,眼看就要喘不上气,再这样下去,谢闫尘真的会闹出人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少爷拉开!”
谢启猛地回过神,朝着围在一旁不敢上前的佣人厉声怒吼,自己也快步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掰谢闫尘的骼膊。
文书也紧随其后,一边哭一边拉着谢闫尘的手,声音带着颤斗:“闫尘啊!有话好好说!别这样!会出人命的!”
可此刻的谢闫尘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眼里只有眼前这个欺骗了他六年的女人。
即便谢启和文书加之两个上前帮忙的佣人,三个成年人一起发力,竟也没能撼动他半分。
“都给我滚开!”
谢闫尘猛地扬手一挥,力道大得惊人。
两个佣人瞬间被他甩得跟跄着后退,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启运气稍好,被他推得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闷哼了一声。
文书也被他带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依旧死死掐着苏婉宁的脖颈,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她,声音冷得象淬了冰:“今天你不把真相说出来,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现场早已乱作一团,谢丝微缩在沙发角落,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
她全程僵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嘴唇哆嗦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尽管早就听人说过,哥哥谢闫尘在商场上手段狠厉、气场慑人,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如此失控暴怒的模样。
看着谢闫尘眼底那近乎噬人的猩红,听着他对父母和佣人的厉声呵斥,那副六亲不认的狠戾模样,让谢丝微心头发颤。
她指尖动了动,好几次想上前劝架,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开步。
可当她看到苏婉宁的脸彻底失去血色,眼球开始往上翻,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白沫,整个人都快没了动静时,谢丝微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抓起桌上刚泡好的热茶,狠狠朝着地板砸了下去!
“哗啦”
茶杯碎裂的脆响刺耳至极,滚烫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茶渍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谢丝微攥着空无一物的手,胸膛剧烈起伏着,朝着混乱的中心娇声怒吼:“够了!都别闹了!”
她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又透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与愤怒,瞬间压过了客厅里的嘈杂:
“自从苏婉清姐和我哥离婚后,这个家就没安生过!每天过得象一团乱麻,谁都没个好脸色!我去学校,同学都围着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大事,是不是在争家产夺权!”
“你们天天为这些破事吵来吵去,不累我听着都烦!”
她眼框泛红,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直直看向谢闫尘,
“哥!你到底在干什么?之前你明明那么护着阿宁姐,现在又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当初救你的人,不就是阿宁姐吗?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清楚吗?”
“你们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都在为自己的事折腾!可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上学,拿到毕业证,过点正常的日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带着浓浓的控诉,
“我不想有个犯了杀人过失的哥哥!你们到底要把这个家毁到什么地步,要把我毁到什么时候才甘心啊!”
她半是生气,半是委屈地嘶吼着,清脆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象小锤子,重重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这声带着哭腔的怒吼,终于象一盆冷水,浇在了谢闫尘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他掐着苏婉宁脖颈的手,动作骤然一顿,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几分,残存的理智慢慢回笼。
谢丝微的话象一根刺,扎进了他混乱的思绪里。
是啊,自从苏婉清离开后,这个家就彻底乱了。
不,或许更早,从六年前他落海被救,错认了恩人开始,一切就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滑落了。
这所有的混乱与痛苦,归根结底,都源于他当年的识人不清,源于他被苏婉宁的谎言蒙骗了六年。
谢闫尘的肩膀缓缓垮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消散。
他终于松开了那只掐着苏婉宁脖颈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缝间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脖颈的温度,可他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与荒谬。
谢闫尘的手刚一松开,苏婉宁便象脱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贪婪地将冷冽的空气往口腔里猛吸。
可急促的呼吸带着呛意,让她忍不住弓着身子连连咳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一滩浑浊的液体,混合着之前溢出的白沫,顺着下巴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狼狈得毫无体面可言。
她的双腿软得象煮过的面条,根本支撑不起身体,只能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后背靠着沙发腿微微发抖。
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混着脸上的冷汗,在苍白的肌肤上划出两道狼狈的泪痕。
她颤斗着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脖颈。
那里还残留着灼热的痛感,稍微一碰,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疼,指尖甚至能摸到细小的破皮,显然是谢闫尘刚才用力过猛,将她的脖颈掐脱了一层皮。
“呼呼”
苏婉宁大口喘着气,心脏像擂鼓般疯狂跳动,胸腔里的闷痛感久久不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缓过神来,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口水,眼神躲闪了片刻,最终落在谢闫尘身上。
她挤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带着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虚弱与委屈,朝着这个她此刻唯一能依靠的男人轻声哀求:“闫尘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显真诚:
“当年是我在海边先发现的你,那时候海浪还很大,你就躺在沙滩边,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被浪卷回海里!要不是我让保镖赶紧把你抬走,你早就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