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下午，星耀艺人总监办公室，夕阳的馀晖红木办公桌上投下光影。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普洱的陈香，还混杂着一丝未散尽的雪茄烟味。
贾石凯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沙发椅里，西装就这么搭在扶手上，领带也松垮地歪在一边。
他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下是明显的青黑，整个人透着一种大战过后的疲惫。
看到杨阳推门进来，他扯出一个熟稳却带着倦意的笑容，朝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阳阳，你自己动手吧。他娘的，跟叶宁林浩那两个滑头扯了一整天资源，嗓子眼都干冒烟了。”
杨阳依言坐下，动作熟稔地拎起温热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茶汤在杯里轻晃，氮盒的热气模糊了他清俊的眉眼。口，喉结微动：
“恩，是好茶。不过贾哥，你这脸色比上次我来的时候难看好多。”
“能不难看吗？”贾石凯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的郁结都吐出来，
“《香蜜》的男主旭凤，现在还吊着呢！李某峰、王恺、邓轮再加之你，各方神仙都眼巴巴盯着。
导演组举棋不定，制片方也拿捏不准风向！多好的饼啊，看得见摸不着，急得我满嘴燎泡！”
他身体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眼神里是推心置腹的焦灼，
“阳阳，老哥跟你透个底，现在这局面，就差一个能定乾坤的自己人身份！只要你点头，签过来，成为星耀的嫡系，
哥立马拿这个当去拍桌子！男主旭凤板上钉钉就是你的，谁也想再伸手。”
他紧盯着杨阳，捕捉着对方摩杯壁的细微动作，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抛出了压箱底的定心丸：
“哥知道，你现在是香饶饶，平台那边也不缺橄榄枝。但星耀给你的，绝不止一个《香蜜》！
只要你过来，哥给你开绿灯一一成立个人工作室。独立运营，直接挂靠在艺人部下面！
听清楚，不是挂在星耀传媒那个大壳子上，是艺人部！
懂这意思吗，阳阳？
资源倾斜、话语权、分成比例-哥亲自跟你谈，你那些对剧本、对角色的想法，老哥都给你争取空间！”
杨阳抬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贾石凯开出的条件，尤其是那个挂靠艺人部的工作室，意味着极大的自主权和最内核的资源信道。
他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动作干脆利落：“贾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端着就是不给您面子了。
我添加星耀，以后就跟着贾哥您混了。后续可就全仰仗您了！”
“好！痛快！”
贾石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把抓住杨阳的手用力晃了晃，脸上绽开真心的笑容，
“这才是我兄弟！放心，哥亏待不了自家人！工作室的事儿我亲自盯着，合同让你团队尽快跟我的人对接。《香蜜》那边，我现在就去放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贾石凯又给杨阳续上热茶，闲聊了几句星耀几个待播剧的势头。
忽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身体再次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阳阳，”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点，又下意识地警了眼紧闭的房门，
“还有个事儿，哥只跟你一个人透个风。叶宁和林浩那两个老狐狸，最近神神秘秘在筹备一个明年的都市项目，
投资级别极高。我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从林浩嘴里撬开点缝儿这项目，是沉总亲自点头、高度关注、板上钉钉的明年头号战略项目！”
杨阳眉峰微挑，带着探究：“都市剧？科幻题材？投入比《香蜜》还大？”
“不是科幻。”贾石凯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又了然的神情，
“制作成本或许赶不上《香蜜》那种烧钱的，但是，幕后班底全是顶级配置。宣发资源更是铺天盖地。重视程度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造成标杆的架势。”
他凑得更近，声音几乎只剩气音，眼神带着深意，
“哥跟你说句实在话，这项目，是沉总为了某位特别重要的人量身定制的。你懂我意思吧？
叶宁他们前天在沉总办公室碰巧撞见了，回来嘴严得跟蚌壳似的！连我都没透半点风！”
他语气里带着愤，想起之前章若南的事他还主动给叶宁递过消息，更觉得这老小子不够意思。
杨阳瞬间了然，“老板娘的项目？”
“嘘一一！”
贾石凯紧张地做了个声的手势，一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
“心里有数就行！这事儿知道的人不超过这个数。”他比了个巴掌。
“所以啊，阳阳，”
他语重心长，带着过来人的点拨，
“《香蜜》是好，是块大饼。但你要是能拿下明年这个亲爱的的男主好好配合，把戏演活了，让那位满意了这效果，比你拍十部爆款都强！那才是真正的登云梯！资源、地位、沉总的信任-以后还用愁吗？”
他拍了拍杨阳的骼膊，语气推心置腹：“至于番位、戏份这些在这种项目里，就别太计较那些虚名了。演好角色，配合到位，皆大欢喜！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他暗示在这个特殊项目里，配合度和“那位”的观感，远比争番位重要百倍。
杨阳迅速消化着这爆炸性的信息。
沉总亲自关注、为女友定制的顶级资源项目！这分量和战略意义远超《香蜜》。
他立刻点头，眼神里带着感激和心领神会：“贾哥，这份情，我记下了！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您一定多提点兄弟。”
“放心！有好事哥第一个想着你！”贾石凯拍着胸脯保证。
这时，贾石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象是很自然地过渡话题，但眼神变得格外郑重，带着提醒：
“对了阳阳，既然定下来进《香蜜》组了，哥再多崂叨两句。剧组里人多嘴杂，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他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杨阳，语气平和却意有所指“跟同组的演员相处，特别是女演员，分寸感一定要拿捏好。纯粹的工作关系，最清爽，也最安全。”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用词，声音更低沉了些：“尤其是若南，还有那个新人田熙薇。若南是咱星耀现在的当家花旦，田熙薇也是公司重点观察的新苗子，背景都比较特殊。”
他点到即止，但眼神里的含义非常明确，
这两位，如同刚才提到的老板娘项目的内核人物一样，是需要绝对谨慎对待的范畴。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纯粹同事，专业合作。别给任何人留下不必要的谈资，对你，对大家都好。明白哥的意思吧？”
贾石凯这番话，结合之前关于老板娘项目的暗示，以及此刻刻意点出的背景特殊，其指向性再清淅不过。
杨阳瞬间就明白了章若南在沉砚那里的分量恐怕非同一般，田熙薇也可能牵连甚深，
他心底那根弦立刻绷紧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谦逊温和的笑容，郑重地点头：
“贾哥，我明白，非常明白。您放心，在剧组，我只关注角色和戏本身，绝不会有任何逾矩。
该有的分寸，我懂。”
在星耀这艘巨轮上，哪些局域是绝对不可触碰的雷区，哪些人需要保持敬而远之的距离，他此刻已心知肚明。
“那就好！哥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贾石凯彻底放心了，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操心奶爸的满意笑容。
他顺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薄薄的蓝色文档夹，很随意地推过去，
“行，你先回吧。对了，这个拿着，”他语气平常，
“这是我新整理的内部通讯录和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刚入职的都发一份，熟悉下环境，有些枝枝蔓蔓的小规矩，心里有个谱就行，别太当回事。”
文档夹里，自然包含了他认为杨阳需要注意的那份名单，动作自然得象是在交接一份普通的新员工手册。
杨阳接过文档夹，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好，谢贾哥。那我先走了。”
他起身，拿着那份看似寻常却分量不轻的“注意事项”，离开了这间茶香与密谋交织的办公室。
走廊的光线似乎都清冷了些，杨阳深吸一口气，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心中那份刚刚因签约而升腾的热切，已被对星耀内部复杂生态的清淅认知和谨慎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