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几乎刚拨出去就被接通了。
“喂？”王憷然的声音传来，背景里传来机场特有的嘈杂音。
沉砚开门见山：“憷然，你怎么在帝都机场？”
对面传来一声轻哼：“哼，当然是来这边准备艺考啦！”
沉砚皱眉：“艺考？你不是上戏附属的吗？怎么跑帝都来艺考了？”
“那我也能考中戏北电呀！”王憷然理直气壮，“又不是非得上戏不可！”
沉砚知道这姑娘主意正，电话里说不清，更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原地别动，找个显眼的位置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哦————”王憷然应了一声，没再反驳。
“原地等着。”沉砚说完挂了电话。
沉砚挂了和王然的电话，眉头微蹙，这丫头，主意也太大了点。
他转身走到书桌旁，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司机班：“老赵，备车，去机场t3
信道出口，接个人。我现在下楼。”
“好的沉总，马上到门口。”电话那头老赵的声音沉稳利落。
沉砚放下电话，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乘电梯直达地库。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安静地停在那里，老赵正站在车旁等侯。
“沉总。”老赵微微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
“恩，辛苦，去机场。”沉砚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驶出地库，导入车流。
沉砚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这小麻烦精，艺考？跑帝都来？
八成是借口。
帝都机场t3信道出口处。
王楚然穿着厚厚的米白色面包羽绒服，脑袋上还顶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衬得小脸愈发白淅。
她脚边放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几乎快有她半人高，显得她有点可怜巴巴，但那眼神却亮得很，正在东张西望。
远远就看到那辆迈巴赫驶近，在专属局域停稳，后座车门打开，沉砚迈步下来。
王然立刻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
沉砚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和那两个巨无霸行李箱之间扫了个来回，嘴角扯了一下：“王憷然同学，你这是————来艺考还是搬家？”
“要你管！”王憷然立刻顶了回去，小脸绷着，“帝都这么冷，我多带点衣服不行啊？”
她顿了顿，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沉砚，语速飞快地问：“沉老板，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您一个人过年的清净了？是不是特麻烦？”
沉砚没接她的话茬，直接弯腰，一手一个，轻松地把那两个死沉的箱子提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分量，眉头一挑：“嚯，真不轻。里面装砖头了？”
王憷然被他这动作和调侃弄得有点懵，看着他提着箱子走向后备箱，赶紧跟上去：“哎！你轻点！里面有我的宝贝！”
老赵已经麻利地打开了后备箱，帮沉砚把箱子放进去。
沉砚放好箱子，拍了拍手，这才转过身，看着跟过来的王然，慢悠悠地说：“麻烦？是挺麻烦的。”
王憷然一听，眼睛瞪得更圆了，刚想开口，就听沉砚接着道，“不过，看在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份上，这麻烦我认了。”
沉砚拉开后车门，朝车里点了点，“上车，送你去住的地方，路上老实交代，你这突然袭击到底怎么回事？你妈妈真知道你就这么飞过来了？”
王憷然嘴上不肯认输，小声嘀咕着“谁要你认啊————”
动作却丝毫不慢，麻利地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老赵关好车门，激活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
车里暖气很足，王楚然摘了毛茸茸的帽子，露出一头柔顺的黑发。
她舒服地呼了口气，然后才看向旁边的沉砚。
沉砚也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王然眼神飘忽了一下，手指抠着安全带：“——那个，艺考是真的想试试嘛，上戏附属又不是铁饭碗——我跟妈妈说我和工作室一起来帝都看学校，顺便，嗯，找朋友玩几天————”
沉砚呵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朋友？哪个朋友？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敢来？”
“不是有你在嘛！”王然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别开脸看窗外，耳朵尖有点红。
沉砚看着她那副强装镇定实则露馅的样子，有点好笑，也没再追问下去。
他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行，朋友。那朋友给你安排个住处。星轨园区那边有公寓，安保好，环境也安静，离中戏北电都不算远，考试来回方便。”
王憷然“哦”了一声，算是同意。
沉砚看她还算听话，便拨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人把公寓准备好。
车子驶入熟悉的星轨园区，停在一栋崭新的公寓楼下。
老赵刚把王然那两个大箱子从后备箱拎出来，还没等沉砚和王楚然落车，一个身影就麻利地小跑了过来。
“沉总！新年好新年好！”
贾石凯那张带着圆滑笑意的脸出现在车窗外，声音洪亮。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就要去接老赵手里的箱子，”哎呀，辛苦辛苦，我来我来！”
沉砚推门落车，看着一脸热情的贾石凯，心里门清。
这家伙肯定是正好在园区处理章若南团队出发的事宜，一接到要准备公寓的电话，立刻屁颠屁颠跑下来表忠心了。
沉砚也没点破，只是点点头：“老贾，新年好。”
王楚然也跟着下了车，好奇地看着这个热情过度的中年男人。
沉砚简单介绍：“然，这位是贾石凯，贾总监，星耀传媒艺人部的负责人。”
他又转向贾石凯，“老贾，这是王然，魔都青禾的，我朋友，来帝都准备艺考，在园区住几天。”
朋友两个字沉砚说得自然，旁边的王楚然却忍不住偷偷翻了个小白眼。这家伙，还拿刚才车里的话堵她呢！
贾石凯一听是朋友还是沉总亲自接送，脸上的笑容更盛，赶紧朝王然伸出手：“王小姐你好你好！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年轻有为啊！”
王楚然虽然觉得这人有点夸张，但也知道是星耀的高层，礼貌地伸手握了握：“贾总监您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沉总的朋友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贾石凯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地从老赵手里接过了一个最重的箱子，又示意旁边的助理帮忙拿另一个，“走走走，房间都准备好了，19楼，视野好，安静！”
贾石凯抢着拉箱子，助理帮忙拿另一个，沉砚和王然空着手跟在后面进了电梯。
贾石凯在电梯里嘴巴也没闲着，热情地介绍着公寓的设施、安保、食堂位置等等，活象个金牌销售。
电梯直达19楼，贾石凯熟门熟路地打开一间公寓的门，把箱子推进玄关，又手脚麻利地帮着把另一个箱子也放好。
“沉总，王小姐，你们看看还缺什么？生活用品都备齐了，厨房也能简单开火。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或者找物业都行！”
贾石凯满脸堆笑，任务完成得滴水不漏。
沉砚环顾了一下这个宽明亮、设施齐全的公寓，点点头：“行，辛苦你了老贾。”
“应该的应该的！”贾石凯立刻会意，知道该退场了，”那沉总，王小姐，你们先安顿，我就不打扰了！有事随时吩咐！”
说完，非常识趣地带着助理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沉砚和王然。
沉砚走到客厅的沙发边，舒了口气，坐了下来，然后抬眼看着还有点局促的王憷然。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语气捉狭的笑问：“好了，朋友。
现在没外人了，坐下，好好跟你的帝都朋友说说，你这趟艺考有什么计划？
准备待几天？具体哪天考哪个学校？还有————”
沉砚故意顿了顿，“你妈妈那边，到底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王然被他那声刻意加重的朋友叫得耳根发热，但也知道躲不过去。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在沙发另一端坐下，随手拿起一个抱枕，开始小声地，但还算老实地交代起来。
无非就是查了中戏初试时间，想提前过来熟悉环境，找地方练练功，顺便——
嗯——感受下帝都氛围。
至于妈妈，确实只说是提前来看考场和学校，她虽然有点担心，但拗不过她坚持还有工作室陪同，也勉强同意了。
沉砚安静的听着，没打断她。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也就是说，你所谓的计划，就是提前这么久，还没出年就跑来帝都，然后————等考试？”
王楚然被他这总结噎得有点脸红，梗着脖子反驳：“我——我也可以自己找地方练功的！还有，我还要去学校踩点呢！”
“踩点？”沉砚挑眉，“中戏那大门朝哪边开你知道吗？里面长什么样你知道吗？练功？你有熟悉的场地吗？有老师指导吗？”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王憷然有点蔫了。她确实不是为了艺考过来的————
看着她那副被问住，有点可怜巴巴又强撑的样子，沉砚心里那点无奈彻底化成了好笑。
这丫头，莽是莽了点，但这股劲儿还挺招人。
沉砚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行了，别这副样子。既然来了，朋友也不能白当。”
他开始拨电话，“我让人帮你联系个靠谱的考前辅导老师，再给你找个合适的练习室给你用着。至于踩点，”
沉砚想了想，“等会带你去中戏转转，顺便请你吃顿好的，算给你接风，也省得你人生地不熟走丢了。”
王憷然猛地抬起头，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沉砚，刚才那点蔫劲儿瞬间没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嘴上却还硬着：“哼————谁要你请————”
但那雀跃的眼神，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沉砚看着她瞬间阴转晴的小脸，嘴角也微微上扬。
行吧，这小麻烦，也不算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