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四年六月十一,巳时初刻。的渗水沿着 \"丙巳\" 编号缓缓滑落,谢渊的绣春刀鞘磕在青石板上,惊起蛰伏的鼠群。傅的银簪刺入 \"丙巳 - 17 陈七\" 的指骨,腐骨间竟露出金属反光:\"谢大人,指骨刀伤分三刀,\" 他的声音像浸了地窖的潮气,\"第一刀断筋,第二刀去甲,第三刀\"
李师傅翻动验骨册,三百张桑皮纸上,\"灼伤压痕 断指\" 等死因用朱砂圈点,与七年前《砖窑伤亡登记簿》的墨渍重叠:\"大人你看,肋骨压痕呈 ' 工' 字形,正是砖窑穹顶青砖的排列纹。用银针挑开骸骨齿缝,竟取出半粒烧透的陶土 —— 那是匠人被埋时,咬在口中的砖窑残片。
申时初刻,陈虎突然从骸骨堆中捡起半块青石,碑阴的火漆在阳光折射下显出血字:\"丙巳位匠人三十有七,断指刻范\" 被凿去的刻痕边缘,隐约可见 \"陈六王七 \"等名字,正是《砖窑迷踪》中失踪的匠人。涂抹残碑,\" 魏烈 \"二字的火印下,渐渐浮出\" 丙巳零一陈六,断指三首,焚于秋狝 \" 的小楷 —— 那是父亲的笔迹。
酉时初刻,夕阳斜照地窖,骸骨的影子在石壁投出影子,影子那样的诡异。谢渊望着验骨册上的朱砂批注,忽然发现每处伤处的记载,都与父亲当年的血书暗合:陈七的断指三刀、刘二的额角凹痕、王七的肋骨压痕,全在七年前的《匠人血录》中用红笔圈点。他忽然明白,父亲临终前紧攥的断笏,原来早就刻好了这些骨证的密码。
戌时三刻,邺城的暮鼓响起。谢渊站在地窖石阶上,见陈虎正用砖窑红土给每具骸骨描红,少年的衣襟上沾满土色,与七年前父亲血谏时的衣袂一模一样。玄夜司呈上的加急文书里,永熙帝的朱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匠人骨殖,即国法之尺;验骨造册,乃昭雪之基。
亥时初刻,地窖的火把次第熄灭,唯有 \"丙巳 - 十七 陈七\" 的头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谢渊抚过断笏裂痕,忽然听见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刻范声 —— 那是七年前砖窑坍塌时,匠人刘二用断指在砖坯刻下的最后记号。他知道,这场验骨之战勘的不仅是骸骨,更是勘正了被逆贼扭曲的国法天平 —— 当指骨刀伤对上七年前的血书,当肋骨压痕合上砖窑图卷,那些被凿去的碑刻、被焚烧的工牌、被遗忘的断指,终将在律法的验骨册上,重获他们应有的姓名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