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四年七月初九,卯时三刻。平叛大军的投石机撞开邺城玄武门,萧栎的银枪在晨雾中划出弧光,枪缨上的泰昌帝赐纹沾满硝烟,与城头守军甲胄上的砖窑铅粉痕迹形成残酷对照。谢渊率玄夜卫紧随其后,靴底碾过的每块城砖,都刻着魏王府私军的 \"烈\" 字暗记 —— 那是用匠人断指血混着桐油所刻,与七年前砖窑钱范的防伪标记如出一辙。
辰时初刻,魏王府的鎏金兽首门环在刀劈下应声而落。谢渊的绣春刀抵住暗室石门,门轴转动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几缕靛蓝色粉末 —— 正是《谍报例》中记载的魏王府密信显形剂。暗室中央的檀木案上,黄绫盟书摊开如血色翅膀,朱砂印泥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虹光。
巳时初刻,萧烈的青鸾冠歪在额角,手中长剑犹自滴着血,却在见到谢渊手中的诰命金牌时忽然笑出声:\"谢家果然代代都是死谏的痴儿 —— 你父血溅砖窑,你如今血溅金銮,倒像是大吴律法的活祭。的目光扫过谢渊腰间的断笏,缺角处的血痕在硝烟中仿佛重新渗出血珠。
萧烈的瞳孔骤缩,剑刃终于落地。谢渊望着其冠冕边缘的磨损痕迹,那里隐约可见北斗状的刻痕 —— 虽已被刻意磨去,但与战马烙痕的方位完全吻合。这不是简单的冠冕装饰,而是魏王府私军的布防图暗记,每个凹痕都对应着一个匠人失踪的日期。
午时初刻,谢渊坐在魏王府的鎏金案前,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盟书上投下寒梅状的阴影。起父亲狱中手札的最后一页:\"当逆贼的印泥混着匠人骨灰,当藩王的冠冕刻着亡者日期,律法的天平便该用逆贼的血来校准。
酉时初刻,监军帐内的《逆藩罪案录》新增五卷。谢渊将盟书残页与砖窑密档重叠,发现弩机零件图的中心,正是二十年前父亲血谏的丙巳位砖窑。更漏声中,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读书声,念的正是《大吴律》中 \"藩王不得私通外敌\" 的条文 —— 这或许就是对匠人白骨最好的告慰,也是对所有谋逆者最长久的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