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三年十一月十四,申时初刻。宗人府会审堂的三十六扇金漆屏风映着冷光,獬豸纹地砖上的血渍虽经百年擦拭,仍在阴影里泛着暗紫。襄王掌事王富安的膝盖刚触地,袖中滑落的钱样便被谢渊拾起 —— 钱背枯叶寒梅的叶脉走向,与第七集萧栎风筝的云锦纹路分毫不差。
户部尚书萧睦之展开盐引账册,朱砂批注在烛光下暴起:\"第二证,襄王封地盐引,元兴十七年至今超领千引,折钱七十二万贯,\" 他的目光扫过王富安僵硬的肩膀,\"恰合砖窑私铸钱贯数,每引七钱分赃,暗合北斗七星方位。
王富安的额头磕在地砖上,声音里带着颤抖:\"小的不知钱范之事,全是王府长史住口!渊的手掌拍在獬豸纹桌案,震得青铜烛台摇晃,\"第四证,《襄王收支账》' 购云锦七十二匹,制风筝十二具 '——\" 他甩开市舶司清单,\"每匹云锦可制六架风筝,每架风筝藏六具弩机零件,正合七十二具弩箭的配给。
谢渊的目光转向屏风后,那里坐着噤声的襄王属官:\"第五证,盐引背面血书 ' 砖窑钱范,可铸弩机 ',\" 他抽出《砖窑布防图》,\"地道七室储钱范、弩机、盐引,阵眼丙巳位砖窑,正是二十年前谢承宗大人血谏之处。
戌时初刻,王富安的供状在火漆印下生效,萧栎忽然在《襄王收支账》末页发现密语:\"七星连丙巳,钱炉今夜开\"—— 与第七集风筝绢帛的密蜡文字完全一致。购风筝竹骨七十二道\" 的记载,终于冷笑:\"十二架风筝、七十二道竹骨、三百具钱范,他们用《鲁班经》的术数,行谋逆的勾当。
谢渊望着殿角的铜钟,钟体暗刻的北斗纹与钱背伪纹形成镜像:\"当年泰昌帝以寒梅纹旌表忠臣,\" 他的声音混着鼎炉青烟,\"如今襄王党羽却用枯叶覆梅,掩盖弩箭的血腥,用盐引批红,浸透匠人的血泪 —— 此等行径,何颜面对伍子胥铸钱时 ' 利国便民 ' 的初心?
更漏声中,宗人府的封条贴上襄王属官的冠带,谢渊的目光落在獬豸图腾的独角上 —— 那角尖所指方向,正是丙巳位砖窑。起父亲狱中手札:\"宗人府的獬豸,辨的不是衣裳,是人心。今日,这头神兽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钱范上的指骨压痕,看见盐引里的血书密语,看见弩箭尾翼的北斗寒芒。
亥时初刻,谢渊步出会审堂,寒风卷起地上的钱样。他忽然发现,钱背枯叶寒梅的蜷曲方向,竟与屏风上的襄王冕旒纹重合 —— 那些被权力编织的风筝线,那些用匠人骨血铸就的钱纹缺笔,终究在律法的天平上,称出了真正的重量。而他知道,这场在宗人府的对质,不过是清吏与贪腐的漫长对抗中,一声清脆的獬豸长鸣,终将惊醒那些在权力迷梦中沉沦的群丑,让大吴的律法,重新在钱纹上刻下 \"铁骨冰心\" 的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