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永熙三年五月初二,酉时初刻。金銮殿的青铜兽首香炉飘着沉水香,谢渊的官靴踏过九尺丹墀,手中黄绫包袱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当他在御阶前展开包袱,民工的带血工食单、越州商船的兵器清单、太府寺私兵的银鱼牌依次铺陈,殿内气温骤降。
永熙帝的手指在龙案上顿住,目光扫过工食单上的斑斑血印:\"这些饼子是民工掺着木屑、碎瓷下咽的口粮,\" 谢渊展开兵器清单,越州锦缎包裹的弩箭部件寒光闪现,\"每石粮换弩机一具,七万两银可铸七千支穿云弩,弩箭编号对应《匠人花名册》中 ' 病故 ' 者,箭头淬毒正是粮库地道所藏的 ' 见血封喉 '。
永熙帝猛地站起,冕旒撞得玉磬作响:\"玄夜卫何在?臣在!挥使抱拳出列,手中捧着萧氏官窑地道图,\"已查明萧氏官窑藏弩箭十万支,砖窑暗堡七十二座,地道直通襄王封地。
谢渊趁机呈上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钥匙孔寒梅纹与泰昌帝暗纹重合:\"此乃先皇泰昌帝预留密匙,可启萧氏官窑兵器库。二十年前海塘案、元兴朝私铸案,皆与此密道相关。
戌时初刻,谢渊步出午门,暮色中的民工们围拢上来。老瓦作陈大柱捧着新蒸的粟米饼,饼香混着砖灰气息:\"谢大人,这是俺们用新粮蒸的饼,您尝尝。
谢渊接过饼子,掌心的温热与前几日的木屑饼形成刺痛对比。饼底浅刻着寒梅纹,正是民工们连夜用砖刀刻就的感恩印记。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天牢写的《民工论》竹简,此刻正在金銮殿龙案上,与自己的证据清单并列。
谢渊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想起金銮殿上永熙帝拍案时,龙案上的《皇明祖训》恰好翻到 \"藩王禁例\" 篇。他知道,这一场霜刃斩贪,斩的不仅是王崇年,更是二十年来盘根错节的官商藩王勾结网。民工们手中的粟米饼,终于不再是掺着木屑的馊饼,而是律法昭彰后的新生希望。
亥时初刻,太府寺后堂的烛火被玄夜卫扑灭。王崇年蜷缩在墙角,望着自己的银鱼牌被踩在靴下,牌背的北斗纹缺角处,还沾着张三麻子的血。他忽然想起元兴帝亲赐银牌的场景,那时的北斗纹象征荣耀,此刻却成了绞刑架的预兆。
子时初刻,谢渊站在工部《工食清查榜》前,榜角寒梅纹在月光下清晰如昨。民工们早已散去,榜前却多了一堆新刻的砖模 —— 每块砖模都刻着匠人名字,正是《匠人花名册》中被灭口者。他忽然明白,真正的霜刃不是手中的证据,而是千万民工对清平世道的渴望,这渴望如同寒梅,终将在贪腐的寒冬后,绽放出最耀眼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