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也很快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于是将药物都送过来后，她很快又退了出去。
知妤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
但她还没有动，陆湛就将她的手再次收紧了。
知妤刚想咬牙说什么，陆湛已经提前说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他这句话落下，知妤的动作倒是慢慢停住了动作。
陆湛依旧垂着眼睛，“不过现在我想要帮你处理完伤口，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你先不要动，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知妤的错觉。
此时陆湛的声音中，仿佛带了几分……恳求。
略带喑哑的声音，和微微颤动的眼睫毛，让知妤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她的牙齿忍不住咬紧了几分，眼眶也跟着一点点红了。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告诉他，有些事情……或许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这样的言语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所以，她又何必说这些，让陆湛误以为他们之间真的能有希望呢？
明明……她比谁都要知道答案。
就好像温知行的苏醒需要那么一个“奇迹”一样，现在的他们，同样需要奇迹。
而知妤比谁都要清楚，这个奇迹大概率……并不会发生。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温知行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还有……她和陆湛彻底结束的准备。
于是知妤就这么保持了沉默。
陆湛自然也知道了她的答案，于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垂眸帮她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如果没有意外，这大概也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的……接触。
于是，陆湛刻意将整个过程拉长了。
一点点的消毒，一点点地帮她将绷带缠上。
知妤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用意，但并没有进行打断，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感觉着彼此微微起伏的呼吸，就连陆湛那略带颤抖的手指，知妤也没有拆穿。
可不论动作如何放慢，该做完的事情，依然还是做完了。
当伤口包扎好的那一瞬间，知妤也将手抽了回去。
陆湛慢慢抬起头来看她。
让他意外的是，此时知妤竟然朝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却是让陆湛的身体忍不住震了震。
然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跟她对视着。
“好了，我也准备走了。”知妤说道，“你好好休养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陆湛没有回答，只盯着她的衣角看。
知妤没再看他。
话说完后，她便干脆地转过身。
“可以……再抱一下吗？”
陆湛说道。
这句话落下，知妤的动作倒是停住了。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陆湛看着，就当她这态度是一种默认。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住。
他的手很用力，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知妤整个人都嵌入到他的骨肉中。
知妤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疼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拥抱似乎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长到知妤都觉得有些不适了，甚至准备将他的手剥开时，陆湛却主动将手松开了。
这动作让知妤不由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时，陆湛却反而将她的后背轻轻一推。
“好了，你走吧。”
他的反应让知妤有些措手不及，正准备转头看他时，却发现陆湛自己将眼睛转开了。
“不是要走吗？那就走吧。”他说道，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负气喊着，“你早就可以走了，那天不是你自己说过的么？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的可能，所以其实你今天就不应该来，更不应该对我有任何的同情！以后，你就按照你想的那样生活就可以了，不要眷恋从前的任何生活，就当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往前走。”话说到后面，陆湛的牙齿也咬得越发紧了。他几乎是硬逼着自己说出这一番话，为了能让知妤往前，也为了……他自己不要后悔。
知妤感觉出来了。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抬起脚步，慢慢往前。
大概是因为刚才陆湛抱得有些用力，以至于此时知妤已经走出很远，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和力道。
就好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紧紧地勒着知妤的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的时间和力气，这才终于走到了病房门外。
崔少筠还在那里。
当看见知妤后，她也只抬了一下眼睛。
直到她发现知妤还在一步步往外面走。
“你要去哪儿？”
崔少筠就好像是一个合格的保镖一样，此时立即上前，似乎是想要拦住知妤的去路。
知妤抬起眼睛，在看了看她后，这才回答，“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崔少筠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你不知道我跟陆湛现在的关系吗？而且今天如果不是我的这一通电话，你会出现在这里？”
“嗯，你和陆湛的关系，所以你不是更应该不想看见我吗？”知妤说道，“你为什么要通知我？”
“我没你想的那么狭隘。”崔少筠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再说道，“而且我和陆湛其实就是合作关系，这一件事，他应该跟你解释过了吧？对我来说，合作伙伴的稳定情绪和健康的身体很重要，我可不想合作到最后，我还得帮忙拖着他那个病恹恹的身体。”
“而且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现在最看重的人是你，也只有你可以调动他的情绪，所以你来看他，对此负责任，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崔少筠的话说着，知妤却始终没有回答。
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跟她对视着。
崔少筠觉得奇怪，“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话了？”
“没有，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知妤的声音中，是一片肯定！
不等崔少筠回答，知妤已经继续说道，“你喜欢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