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的烛火在暴雨将至的午后显得格外滞重。荧将三本账簿推上御前长案时,勘定奉行柊慎介的喉结滚动声清晰可闻。那摞泛黄纸页里夹着丹羽的锻刀笔记,焦褐色的血渍正从《踏鞴砂矿脉图》边缘渗出。
荧尚未开口,九条裟罗已向前半步呈上密令:\"将军明鉴,邪眼工厂确有至冬手笔——\"话音未落,天领奉行九条孝行劈手夺过文书,鎏金护甲撕裂的纸页惊飞檐下惊雀。
惊雷劈开天际的刹那,樟子门被硫磺味的海风撞开。羽倾踩着雷鸣踏入殿内,颈间铁花吊坠与地砖雷纹共振出蜂鸣。执行官披风还沾着踏鞴砂的炉灰,掌心却托着碗町街最寻常的茶泡饭,米香裹着腌梅的酸涩漫过鎏金梁柱。
柊慎介的瞳孔骤然收缩。荧趁机将邪眼残骸按在御前,祟神黑雾触到丹羽血渍时发出哀鸣:\"四百年前踏鞴砂的惨叫与今日邪眼噬魂的呜咽……将军听不出是同一曲挽歌吗?
饭勺与刀刃相击,溅落的米粒粘在甲胄上如未绽的樱苞。神里屋敷赈灾的陈米。任由刀锋割破皮肤,冰晶混着地脉星砂滑落,\"而九条家正用邪眼利润举办茶会——用我敬献的冰釉茶盏。
九条裟罗猛然转身,家主袖中滑落的礼单赫然展开:『敬献九条様 至冬窑变盏一对 羽倾敬上』。檐外暴雨倾盆而至,雨滴撞碎在将军薙刀寒光里。
羽倾的胸腔突然传出齿轮卡涩的锐响。他撕开衣襟露出机械骨架,琉璃心在铁棘间灼灼生辉——那是丹羽心脏熔铸的老石,表面祟神雷纹狰狞如爪,内里岩元素脉络却流淌着四百年地脉浸润的温柔。
混乱中柊慎介扑向账簿,却撕碎了夹层里的踏鞴砂矿工血指印。九条裟罗的神之眼迸发雷光,空中投影出四百年前的炼狱图景:丹羽将最后的水壶塞给孩童,自己胸膛触及祟神晶核的瞬间,心脏在熔炉高温中凝成琉璃。
暴雨冲破窗纸的刹那,羽倾静止成残缺的雕塑。那碗凉透的茶泡饭却升起袅袅热气,饭粒在海风中摆出璃月古篆——「哀矜勿喜」。九条裟罗的泪珠混着雨水打在琉璃碎片上,竟浇灌出嫩绿的琉璃百合。
荧拾起铁花吊坠时,瞥见背面蝇头小楷:「愿将军知,人心可雕琢永恒,亦可温暖神樱」。雷电将军俯身触碰新芽,指腹被花刺扎出的血珠坠入地缝,净土深处传来「鹓雏」原型机的叹息——那台被熔毁的初代人偶,正在记忆废墟哼唱踏鞴砂的锻刀民谣。
羽倾最后崩解的机械指节仍指向怀表投影:至冬战舰在雷暴中缓缓沉没,救生艇上的幕府叛徒正被岩雀啄食密信。雨幕深处,林涣发间的血斛开到荼蘼,瓣尖凝着女士破碎的冰晶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