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露在琉璃盏边缘凝成珍珠时,慧心的指尖突然一颤。
伯阳手中的天青釉茶盏裂开蛛网纹。这位在璃月暗面独当千军的夜家掌门人,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童般僵在原地,直到慧心牵起他的手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34;现在约莫只有琉璃百合的种子大小。
银杏叶突然簌簌作响。昔知从树梢翩然落下,发间还沾着戎昭清晨为她冻的霜花。她风一般卷到慧心跟前,却在即将扑上去时被戎昭拎住后领——冰元素凝成的透明屏障已护在慧心周身。
伯阳正用岩枪在石桌上疯狂演算防御阵法,笔锋刻穿三寸厚的青石板。昔知突然发现,这个向来从容的男人执笔的手正在颤抖,墨迹晕染开如同他骤然湿润的眼角。
仲秋的满月浸透绯云坡的瓦当,戎昭被昔知按在往生堂的飞檐上。她指尖勾着他腰间冰珀玉佩的流苏,珊瑚钗在月下泛着血色光泽。
昔知直接拽着他跃下屋檐。风元素托着两人滑过璃月港的夜空,惊起芦苇荡的夜泊鹭。戎昭的惊呼被她用唇封缄,舌尖尝到桂花混着铁锈的味道——这丫头又咬破舌头结血契了。
小琪降生那日,璃月港下了场金箔般的太阳雨。
戎昭站在产房外,看着伯阳把千岩军制式长枪拧成了麻花。
婴儿的啼哭刺破晨雾。慧心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汗珠,怀中的小团子却已攥住伯阳的食指——那根曾斩杀无数魔物的手指,此刻拭泪的动作轻得像触碰朝露。
鎏金匣子开启的声响惊动了众人。钟离不知何时立在屏风旁,岩元素凝成的金蝶从匣中涌出,托着对冰晶铃铛落在摇篮里——正是戎昭当年雕给昔知玩的款式,只是铃舌换成了迷你岩枪。
钟离广袖轻拂,一卷《风仪札记》残本滑入她怀中。戎昭瞳孔微震——这记载昔知父母合击技的孤本,连往生堂密阁都未曾收录。泛黄的竹简上,依稀可见昔知母亲与夜昱并肩作战的墨痕。
满月宴的灯火照亮荻花洲时,昔知已偷饮了三盏桂花酿。她挂在戎昭背上数星星,醉眼朦胧中看见河面漂来冰雕的莲灯——每盏花心都坐着拇指大的戎昭冰像,捧着袖珍聘书。
伯阳抱着熟睡的小琪假装赏月。慧心笑着推来解酒汤,碗底沉着颗冰雕的枣核——正是昔知偷吃的贡品,被戎昭悄悄保存至今。
当戎昭单膝点地时,望舒客栈的灯笼齐齐暗了一瞬。
胡敬堂主的唢呐突然走调。众人回首,只见钟离立于客栈最高处,岩元素金线将两枚神之眼系成同心结。冰蓝与青色的光芒交织,为每盏归途的灯镀上温柔光晕。
小琪在梦中咂嘴。夜风掠过荻花,将某盏冰灯吹入昔知掌心。展开的聘书上,稚拙字迹力透纸背:
「聘礼其一:晒太阳的屋顶一隅,附带会暖床的缅因猫一只。
「其二:全部的我,从霜雪满头的过往,到尚未结冰的余生。
皓月西沉时,戎昭发现昔知偷偷把聘书塞回了冰灯。那盏灯顺流漂向璃月港,灯焰是永不熄灭的风元素——就像很多年前,某个小团子固执地拽着他衣角说:&34;茸茸哥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