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听雨阁茶馆的朱漆大门就被风丝轻轻勾开一道细缝。
青瓦上的霜花突然暴长成荆棘。戎昭抱着薄毯从梁上翻下,银灰色短发还翘着睡痕,冰元素却已凝成七枚棱刺悬在周身:&34;大小姐,扰人清梦在《璃月刑律》第几章?
昔知反手甩出三张符箓。黄纸在风中化作青鸾,叼住冰棱&34;咔嚓咔嚓&34;嚼得欢实。她侧身靠在桌面,裙摆下露出半截绷带——昨夜处理凶尸留下的爪痕。
戎昭的睫毛颤了颤。冰雾漫过锁骨,在衣襟处凝成薄甲。他当然记得这条规矩——十五岁那年他放鸽子去追查深渊教团,回来就被昔知抓住按在祠堂,用沾了药酒的绸布擦了一整夜枪。
昔知突然消失。风涡卷着纸灰迷了戎昭的眼,下一秒喉间贴上冰凉——她竟用葬仪用的银剪刀抵住他命门:&34;夜二公子。;呼吸拂过他结霜的耳垂,&34;你心跳吵到我了。
巳时的阳光晒化檐冰时,戎昭正瘫在琉璃亭的飞檐上晾伤口。
冰元素力过度使用的反噬让他皮肤龟裂,像件冰裂纹瓷器。昔知把药箱往瓦上一搁,风元素托着瓷瓶滚到他手边。
戎昭从喉咙里挤出冷哼,却乖乖趴平。药膏触到伤口的刺痛让他肌肉绷紧,冰甲不自觉覆上脊背。一巴掌拍上去:&34;收起来!
未时的往生堂来了位特殊客户。
戎昭抱臂靠在停灵柩旁,指尖无意识摩挲剑穗——昔知去年用自己头发编的,如今已被冰元素沁成霜色。布下青灰的额间伤口,突然冷笑:&34;学得挺像。
昔知的风丝正探入尸体口腔。;你十四岁那年的&39;晦暝&39;,入颅角度要再偏半寸。;她突然拽过戎昭的手按在死者伤口,&34;喏,这才是夜家正统的收势。
干事吓得打翻了朱砂。戎昭却低笑出声——他的小未婚妻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杀人的习惯。冰元素顺着手腕爬上昔知指尖,凝成枚微型骰子:&34;凶手赌错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说,&34;我杀人时…&34;
血珠滴进往生仪式的酒盏,与符灰一起沸腾成靛蓝色。戎昭盯着她晃酒盏的腕骨——那里有道疤,是他元素暴走时误伤的。如今被往生堂的刺青覆盖,像束冻在皮肤里的花。
戌时的层岩巨渊起了雾。
戎昭踩着矿工遗落的碎晶前行,冰铠下藏着昔知晌午塞的护心镜——据说是钟离先生开过光的,但他怀疑是小祖宗自己拿朱砂瞎涂的。
假扮凶手的愚人众先遣队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就抵上了冰棱。;向来安静,直到最后一人突然抽搐着炸开——腐殖毒素凝成的黑箭直取他心口。
风墙骤起。昔知旋身挡在前面的瞬间,戎昭的冰凌已经贯穿偷袭者眼眶。两人背靠背立在血泊中,一个指尖滴着毒血,一个裙摆沾满冰渣。
寅时的往生堂后院,晾着两套血衣。
戎昭瘫在藤椅上晒太阳,像只餍足的大猫。昔知蹲在一旁给他编新剑穗,发梢还滴着浴汤的桂花香。
昔知把编到一半的绳结咬在齿间,腾手去扯他脸颊:&34;夜二公子,你心跳又吵到我了。;风元素卷着药箱飞来,绷带层层缠上他渗血的腰腹。
晨光透过银杏叶,在戎昭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眯着眼看昔知睫毛上的金粉,突然想起钟离先生说过的话:
昔知突然俯身,薄荷味的呼吸拂过他结霜的睫毛:&34;——实则天生一对。
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戎昭翻身将人卷进毯子里,冰元素力凝成个透明的茧。远处传来晨钟的声响,而往生堂最高处的阁楼上,钟离笑着放下了隔音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