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冠者。
黎诚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他记得之前的那个来通知自己那重异常历史要被裁定的老道,就是一名戴冠者。
这所谓的戴冠者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是实权还是虚名?
黎诚低头沉吟思考,脑中千回百转。
以他的性子,在不明白戴冠者究竟是什么东西意味着什么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做出选择。
纵使这听上去并不糟糕,但黎诚深知世上一切事物必然有着它的价格,命运所有的馈赠都不会是免费的。
就算现在不需要什么,未来也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更湟论和裁定者这一级别扯上关系的东西了。
自己毕竟是一介没任何背景势力的素人,尽管自己成长的速度很快,但踏入行者的领域时间算不得很足,谨慎些也正常。
仙仿佛看透了黎诚心中所想,只轻声道:“我知你惧我,有所担忧,我亦不要你现在便给出回答,这只是一份邀请,而非我对你的逼迫。”
顿了顿,他又道:“这一爵酒就留在你这里,你若愿意,随时可以饮下它,我便来接引你。”
“若你不愿,那便把它倾倒在历史狭间。”
“但不要尤豫仿徨得太久,在下次行走之前,它便会自主消散。”说到这里,仙微微颌首,
道:“如此,我静候佳音。”
说完这些,仙淡然起身,黎诚知道他准备离开了。
裁定者的时间何其宝贵,能腾出来一点时间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已经是很看得起自己了。
“请稍等一下!”
黎诚忽然喊住了正欲离去的仙,
仙顿了顿,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那重历史?”黎诚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如果我还想再进去,有什么办法么?”
“你在里头的肉体并未衰亡,在你离开后,那重历史便被我暂且封存了一个切片。”仙挥了挥手,一道虚幻的身影浮现在掌中,看模样正是赛博大明里头的黎诚。
“如果你想要再度进入,在行走之前默念我的名讳便是。”
黎诚恍然,旋即又听见仙叮嘱道:“我不建议你在这重历史浪费时间,除非你想要以此重历史成就根源,但这重历史的根源性还未诞生,你要等上许久了。”
黎诚点头,他倒并不是想回去看看,只是有些好奇那重历史里的黎诚会变成什么。
以往几次行走,他都是真身入内,这次拿了身份,相当于有了一具专门用在这重历史的身躯。
“这本是不入正常行走的异常历史,我认定它没有潜力,故而没有让它对行者开放。”仙继续解释道:“这重历史的过去未来我已看遍,它的可能性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仙笑道:“把它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只是心有所感,觉得你能在其中有所收获罢了。”
“也就是说,这重历史的未来已经注定了是么?”黎诚又想起了方才仙关于“故事”的形容。
这重历史是被写好的故事么?
真残酷啊仿佛一本已经写好了的书,故事走向已经是锁死了的,无人能够违背仙的意志一一-无人能够违背命运。
“在你进入之前,的确如此。”仙道:“但在你行走之后,它便再度诞生了更多的可能性,这也是行者存在的意义。”
“行者的意义?”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仙微笑解释:“任何一个行者或者说所有的行者,都是那唯一的变量。”
黎诚困惑道:“可行者监察会认为行者的作用是用来锚定主干历史——”
“倒也没错。”仙笑道:“隶属于主干历史的行者越多,对裁定者们裁定的异常历史的干扰越多,所能产生的可能性也越多。”
“对裁定者而言,这种可能性越多,把你们立为主干历史的价值便越高。”
顿了顿,他又循循善诱道:“第二重异常历史之所以被剥夺主干历史的资格,就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整体,黑十认为规模化的变量调控是正道,但我们并不这么认为。”
黑十?
黎诚想起了那位支持第二重异常历史的裁定者。
这算裁定者之间的一点八卦情报么?他还记得仙和黑十当初是干过一架的。
可随即他文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可能性,低声道:“那那些隶属于第二重异常历史的背叛行者"
“你猜得没错。”仙点头,道:“在裁定者的眼里,从来没有什么背叛行者。”
仙低声说:“你们都只是变量而已。”
黎诚悚然一惊。
从乞行者乃至解答者甚至通晓者永行者,随着行者等级的一步步升高,战力从普通行者一路升级到行者神乃至根源神一一在裁定者的眼里,也不过是变量而已么?
那裁定者究竟是什么东西?
们还是—人么?
“当然一一”仙似乎是洞悉了黎诚的想法,又解释道:“裁定者,也不过是变量。”
“只是有的裁定者能跨越主干历史的变更,把意志传递下来,就象黑十一样一一”
对着黎诚的眼晴,仙坦然道:“变更主干历史之时,裁定者也会换过一轮,整个世界都会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尽管我们能够裁定历史,但对于整个世界的规则而言,我们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生命。”
“如果变更主干历史的时候,裁定者也将逝去”黎诚小心翼翼道:“那上一次的裁定者们是为了什么而变更历史呢?”
仙不说话,半响才道:“你没能力知道这些,我就算和你说了,你在瞬息后就会自主遗忘,这不是你能够理解的目标。”
似乎是觉得黎诚不信,仙张嘴说了什么。
黎诚先是面露惊恐,而后又变为困惑:“什么?”
“你瞧。”仙微笑:“方才我已经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可你完全不记得我说了什么。”
黎诚感觉有些室息,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的记忆是连贯且清淅的,可他就是不记得刚才仙说了些什么。
他毫不怀疑仙会不会故意骗他,因为仙完全没这个必要。
如果仙不愿意说,他大可以直接说你不配知道,黎诚对自己在裁定者面前究竟几斤几两还是明明白白的。
而且仙说的是“你没能力”而非“你没资格”。
也就是说,不是仙不愿意告诉他,而是裁定者做么做的原因,只有裁定者那一级别的人能够理解并记住。
“我方才所说或许在你听来绝情残酷了些,但我太上忘情,所言自然冷酷许多。”
可黎诚听见仙又耐着性子同他解释道:“你无需以我所说的为鉴,我普升裁定那日,是神性彻底压倒人性与根源性,故而我的情感更淡漠些,有些人性更甚的裁定者,他们情感表达比我更浓郁激烈,我是体会不到的。”
仙想了想,又道:“其实也并非体会不到,只是我不在意而已。”
黎诚点头,这才看见仙面上露出微笑,就要离去。
这次黎诚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光是刚才那些消息就够他消化好久。
他刚要同仙道一声别,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只一眨眼,面前的仙家宫阙便随着仙的身影一同如朝露般消散,恍若从未出现过。
只有桌上那一爵酒还静静停留在原地。
黎诚了一,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站在原地沉思良久,一挥手,想把这一爵酒收进私人空间里。
失败了。
黎诚吃了一惊,这还是第一件他没办法收入私人空间里的东西。
元自沉思良久,黎诚叹了口气。
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爵酒就留在历史狭间算了,反正也历史狭间除了裁定者以外,黎诚还没见谁能够侵入进来。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找几位熟人问问戴冠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再做打算。
找谁呢?
首选当然是孙潜,他身为行者监察会巡狩科的成员,对这些东西必然比许多人更了解,问他必然没错。
官方人土,情报肯定到位但根据之前的那些蛛丝马迹来思考,如果自已没猜错,行者监察会和裁定者之间并非完全一条心。
这点倒是不难理解,毕竟裁定者并非只有一人,君不见甚至还有支持第二重异常历史的裁定者么?
行者监察会的身后的确有裁定者的身影,除了那位常驻在网络里头的奇裁定者之外,其他裁定者对行者监察会的态度地都颇有些耐人寻味,
他们不反对,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支持行者监察会。
黎诚沉思半响,孙潜能够和仙取得联系,那就至少说明监察会和仙是穿一条裤子的。
明面上不会有什么矛盾,自己能够成为仙的戴冠者这个情报对与监察会而言绝非坏消息,自己倒是不必太担心。
但相对的,监察会必然会大力鼓励自己成为戴冠者。
因为这确实和他们的利益一致一一如此,一些细枝末节的负面代价他们或许就不会说得那么详细。
不能去问孙潜一一至少不能第一个问。
他们的答案必然带有倾向性,会误导自己的判断。
黎诚眯了眯眼,不问孙潜,那还能问谁呢?
他的脑海中又闪过几个人的名字。
娄翰思?
自己和他有过一次过命的合作,倒是可以信任,未来还指望着他和自己一起探索第七重异常历史呢。
他和自己一样同为孙潜手底下的临时工,但他很明显没有往体制内发展的想法。
虽然说起话来没那么靠谱,但人确实靠谱,作为行者神不看轻自己,说听指挥就听指挥,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备选。
还有谁呢?
听风客?
那是纯狗屁篮子,这把自己拉进异常历史就散养的玩意儿是真不靠谱,黎诚才懒得去问他。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黎诚下意识摸向小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那重异常历史回来了,不由得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妈的,义体改造的手机是真好使啊—科技改变生活。
他招招手,狭间石顿时一拥而上,化为一台开机的计算机。
黎诚之前和移通信交过一年的网费了,现在右下角显示网络信号满格。
这时候黎诚忽然觉出些味道来一一妈的,移通信公司能把网络普及到行者个人的历史狭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一位裁定者2
黎诚摇摇头,有些生疏地登录微信,看着许久之前就没有再联系过的那个账号,发去了时隔许久的消息。
猪是的念来过倒:“在?”
看着自己陌生的的网名,黎诚先是愣了愣。
他从美国手里逃出来也才一年左右,对这些新生事物并不怎么感兴趣,注册了也就需要的时候用用,平时就丢在一边没管。
谁给我改的网名就连头像也换成了一只看上去呆呆的黄色3d不明生物。
他心中立刻便有了个猜测,对始作俑者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释子你——"
家里有个熊孩子,怎么办?
等了等,那头的人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会儿,才发过来一则短短的消息:“九黎先生,
有什么事吗?”
你看人家孩子养得多有礼貌!
猪是的念来过倒:“不打扰吧?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不想种田:“恩嗯,我也刚从异常历史回来,您尽管说。”
猪是的念来过倒:“什么是戴冠者?”
不想种田:“矣?”
不想种田:“九黎先生您惹到戴冠者了?”
黎诚有些嘬牙花子,不是,这女娃怎么就默认是自己惹到人家了呢?
不过想了想自己和她组队时候的那些行为,她这样子说好象也没什么问题。
猪是的念来过倒:“没有,只是有点好奇。”
不想种田:“戴冠者是裁定者的人间行走,就算不是根源性神,也有根源性神以上的战斗力。
猪是的念来过倒:“哦?这么厉害?”
对方随即发过来的消息,让黎诚手不自觉抖了抖。
不想种田:“当然了裁定者分七色冠,每一色相为一冠冕,戴冠者便是裁定者的代言人,
他们的力量直接来源于裁定者。”
直接来源于裁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