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能帮我伪造身份的机器？”
黎诚瞧着面前休眠仓似的设备，伸手摸了摸它冰冷的外壳。
上半椭圆形的休眠仓静默地睡着，银白色的舱体发出淡淡的蓝光，外头雕着古典精细的云纹和卷草图案。
“尊敬的千户大人一—”引着黎诚来此的机械缇骑侍立在一旁，毕恭毕敬道：“根据指挥使大人的吩附，您此次的任务不必同任何人对接，在必要的时候仍有便宜行事的权利。”
它略微顿了顿，又解释道：“也就是说，锦衣卫中，除却小镇抚司指挥使大人外，无任何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及潜伏身份。”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我得不到任何锦衣卫的帮助？”
黎诚听出了言外之意，若有所思。
“您可以这么理解。”机械缇骑躬敬地回答。
“这听上去不是个好消息。”黎诚淡淡道：“没了锦衣卫的特权，很多事都不好做。”
“当然，这也意味着您暴露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黎诚笑了笑没回应，轻轻掀开这台设备的前盖。
里头是平静的淡绿色液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黎诚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是人体血肉腐烂后的户臭。
有轻微洁癖的黎诚微微皱了皱眉。
他望着里头淡绿色的液体：“那我原来的身体呢？”
“这是锦衣卫独有的基因伪造技术，它能将您从内而外变成另一个人，而不是简单的在外面套一层皮。”
如果有一种能将一个人从内而外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技术，那锦衣卫在国内国外刺探情报无往不利，在美国能有“黑金死神”的称号，倒也不令人意外。
顺带一提，克格勃称锦衣卫为“莱希”，这是斯拉夫神话中可以任意变幻出体型和身高的一种怪物。
能“从内而外”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只要演技不是太差，一般人都很难怀疑。
“所以我是以真身犯险？”
“是的。”
“那我什么情况下能和算法邪教翻脸？等到我拿到算法邪教背后皇子的身份就可以了吗？”
黎诚知道这个机械缇骑是云贺安排过来的，干脆把自己一些困惑的问题全问了算了。
“您随时可以。”
机械缇骑毫无温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必要时候便宜行事，这意味着只要您愿意，第一天就和算法邪教翻脸都没有问题。”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业绩要求。”黎诚摸了摸下巴。
“当然”机械缇骑罕见地耸了耸肩：“但是这个案子毕竟是您侦办，我觉得您应该也不会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
“有道理。”
黎诚把手轻轻探进休眠仓里，触碰到淡绿色的液体。
液体冰凉刺骨，却又和水不同，完全没有浸润效应，一点也不附着在皮肤上。
“直接躺进去就可以了，不必脱衣服。”机械缇骑提醒。
黎诚闻言，缓缓将自己的身体躺入休眠仓，淡绿色的液体缓缓没过他的头顶。
神奇的是，这液体通过口鼻进入他的体内，而他在这液体里头仍旧能大口呼吸。
“伪装手术大概持续一小时，请耐心等待。”
舱盖缓缓闭合，黎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绿色液体中慢慢分解重组，变成新的陌生的肌肉与躯体。
耳边只回荡着机械缇骑介绍的声音。
“千户大人，您伪装的人名字叫‘谢宏’，是广西来应天府，想要搏出一片天地的新人。”
“他唯一会的燃素武技是春雷奏，但是压根不入流，连小成的边都没摸到。”
“为人狂妄、傲慢、自大还好色。”
“他来应天府共五年了，在旧城红街那边有些地位，但是不高，别人都喊他‘疯子’。”
“请注意，这是个含着些轻篾意味的外号，如果听见了，要记得维持人设。”
“至于更详细的生平，我会在手术完成之后，传输到你的数据库里。”
黎诚感觉五感在重组，视觉、听觉、嗅觉逐渐失灵而后又缓缓复原。
细胞的分裂和重组持续了好一会儿，约一个小时以后，听得舱盖噗一声排气，而后缓缓打开。
里头走出来的再不是志得意满的少年千户黎诚，而是一个瞧上去颇有几分不得意的颓废青年。
脖子上有一小片刺青，鼻子上穿着鼻环，右手和右腿有至少百分之七十都被改造成了义体。
这颓废青年尝试着开口说了两句话，传出的声音都变得完全不一样。
“黎千户，关于谢宏的所有个人信息，已经全都传到了你的数据库里，请注意查收。”
变成谢宏模样的黎诚点点头，却没第一时间去查看，而是捏了捏拳头，朝前方空挥刺拳试了试自己的力度。
肌肉强度和少年黎诚差不多一一按理说春雷奏武者的身体素质应当比其他燃素武学的更强些。
但黎诚原身毕竟是少年天才，也不曾懈迨，谢宏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故而两者的体魄还就那个相差不大。
“这是‘谢宏”的大明居民身份证明，请收好。”
机械缇骑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卡片，上头是谢宏的大头照，上头写着他的出生年月和户籍归属地，还有广西省盖的公文戳。
“谢宏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
“那他人呢？”
“他没死，但在这期间永远不会影响到您的伪装。”
黎诚一瞬间就知道，脑海里这些详尽到最喜欢的内裤品牌是哪一件的情报是哪里来的了。
“我大概了解了。”黎诚微微点头，忽得又想到别的东西：“那你们怎么解释我的消失？”
“如果是平时的公务，我会代您进行。”机械缇骑变换面目，变成黎诚的模样：“需要提一嘴的是，四公主只知道您去调查算法邪教了，但她不知道你的潜伏身份。”
黎诚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的身份就只有云贺知道？”
“是。”
“保密这么严格啊—”
黎诚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机械缇骑道：“祝您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