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与索伦眼前截然不同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幽蓝的暗色光晕自《浪潮秘典》中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穿越了洞窟,穿越了森林,穿越了海岸,直至将整座梦境岛屿吞没。
【警告!【深渊源质】已耗尽!】
【警告!【沉没之宴】(仪式)已终止!】
【警告!深渊能量失控!】
【警告!深渊能量失控!】
【警告!深渊能量失控!】
脚下的白珍珠号再一次剧烈的振动,而舷窗外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一般,在迷雾与灰白阳光后逐渐显现出漆黑的夜幕,象是掀开幕布的画作。
但这可怕的景象对于此时的索伦来说并不是坏消息。
梦境与现实开始剥离,深渊的力量,浪潮之主的力量逐渐开始减弱,他们正在被现实驱逐。
《浪潮秘典》告诉了他远古的辛秘—
自《浪潮秘典》被创造出来后,深渊眷族和其他势力就一直觊觎它的力量。
远在古老的第二纪元,对于这本秘典的争夺就开始了,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岁月,这一场争夺最终有了结果。
最终《浪潮秘典》被撕碎分裂,分为了三份,每一份都蕴藏着完整《浪潮秘典》的一部分力量。
而在三个纪元后的今天,第五纪元,浪潮秘社集齐了其中的两部分,并以此策划了今日的仪式。
他们以两本《浪潮秘典》残卷的力量,打通了现实和梦境的信道,模糊了它们之间的界限,准备将整艘白珍珠号活祭,以此献祭给伟大的浪潮之主。
但随着《浪潮秘典》部分被索伦掌控,维持着现实与梦境的信道被中断,那些深渊的力量无法继续投射进入现实。
星星与夜幕重新占据天空,远处的岛屿,旋涡中的怪物都在渐渐模糊。
粘稠的触感从全身各处传来,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索伦的衣物,正顺着他的肢体缓缓滴落。
失控的深渊力量如同暴怒的海啸般在船舱内肆虐。
两个世界,两本《浪潮秘典》的错位让整场仪式彻底崩解,仪式被强行中断破坏,其蕴藏的毁灭性能量彻底失控,开始在整个船舱内肆虐,金属舱壁被撕开道道裂痕。
而这场能量风暴的中心正是手持着《浪潮秘典》的杰克逊。
只看到已然是尸体的杰克逊船长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下一秒,他的半边身躯像被无形之手撕扯般瞬间爆裂开来,腐肉与碎骨飞溅,而从杰克逊尸体中绽放的诡异黄光竟开始黯淡。
突然,索伦感到压在自己灵魂中的无形枷锁骤然松动,那僵化的思维好象再次活跃起来,意志也慢慢重新接管身体。
【黄印】的控制正在消退!
很显然,杰克逊这个“载体”此刻已经无法继续同时承受【黄印】和《浪潮秘典》的腐蚀和破坏了。
【黄印】压制消失的瞬间,最先挣脱束缚,攻向杰克逊的是克雷格。
索伦刚勉强能在这剧烈的晃动中保持住平衡,克雷格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猎刀出鞘的寒光在逐渐昏暗的驾驶室内划出两道银线。
下一秒,刀锋精准切入杰克逊脖颈,象是切开一块豆腐,让本就是尸体的杰克逊再次完成尸首分离。
但克雷格并未停手,双刀再次斩出,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杰克逊的双手。
索伦这才注意到,杰克逊持握《浪潮秘典》的双手已经异变成可怖的共生体,苍白的腕足与漆黑甲壳扭曲缠绕,即便已经被斩断,它们还在不断地抽搐着。
随着这团噩梦般的组织被斩断,《浪潮秘典》应声坠地,发出湿漉漉的啪嗒声。
“吱呀”巨大的响声似是白珍珠号的哀嚎,而巧合般的,倾泻的船体让杰克逊的头颅滚落到索伦的脚边,这个中年船长的头颅还留着那个疯狂而兴奋的颠笑。
明明此刻,他的嘴巴应该无法发出声音,但干涩的耳语突然在索伦脑海中响起,象是摩擦的砂纸,象是一阵干涩的风。
“我很满意这场演出,主人向来偏爱一波三折的悲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无需担心,我为你预留了主角的位置。”
“快些迈入超凡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欣赏你的决择,你的挣扎,还有你的痛苦了。”
杰克逊尸体内的【黄印】正在消散,这具残破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它的力量了。
当低语在索伦耳畔彻底消散的刹那,这具中年船长的尸体终于彻底失去了生气。
但是肆虐的深渊能量风暴并未如预期般消散,幽蓝能量在船舱内横冲直撞。
索伦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掼在金属地板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背部传来的剧痛却让索伦动弹不得。
这时,一道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骤然炸响!
一道银光从索伦眼角闪过。
“噗嗤!“
一股温热突兀地出现在索伦的脸上,耳边传来一声哀嚎,未等他了解清楚情况,他就再次被狂乱的风暴丢向一旁,视野里只剩下刺目的猩红。
而他的馀光中,不时会有几道雷光闪过,流蛇般掠过船舱的各处,同时耳边也不时出现雷暴般的轰鸣,但那些雷光接触到深渊能量的瞬间便与之一同消失了。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肆意的能量风暴终于平息,望向船舱外,那个超过百米的漆黑旋涡也消失不见,倾泻的船只在悲鸣中缓缓回正。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索伦艰难起身,呆滞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扫过四周。
船舱早已面目全非,金属墙壁被撕裂出几道狰狞的裂口,象是被某种巨兽的利爪生生剖开,冰冷的海风裹挟着咸腥灌入,吹散了弥漫的血腥味。
地板上散落着水手们的残肢断臂,深渊能量的肆虐让他们的尸体扭曲变形,甚至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几缕阳光从船舱的裂口处渗入,如金色的丝线垂落,驱散了阴潮与绝望的寒意,它们轻柔地抚过索伦的脸颊,带来一丝久违的温暖。
可索伦只是沉默地站着,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真是——
苦涩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