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
周一上午的课间操,开全校大会是五中的惯例,许明三人上主席台作检讨。
刚一开口,许明声情并茂的调子就把所有人逗乐了:“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教务处的老师就在主席台上,何晓虹心想这小王八蛋什么态度,开口要骂,但被校长拦住。
“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嘛,形式归形式,不要寒了见义勇为的好同学的心。”
校长姓米,是个和善的老头,对学生们都比较宽容。平日里散步哪怕撞见小情侣,笑笑也就过去。
好学生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学习,差一点的……考不上大学,还不给人讨媳妇了?
几个孩子实际上没有什么错误,但被太多学生看见,为了防止有样学样,该走的形式少不了。
更别提还有赵淑仪赵老师的托付,米老头就更宽容了。
许明简单清淅地讲完事情经过,检讨错误环节理论成套,注意排比,讲得兴起甚至脱了稿,给学生们唬得一愣一愣。
这是检讨,还是领导发言啊?
老夏很郁闷,他也在台上的教师队伍,毕竟自己带的班里出了这事,班主任脱不了干系。
陈光宇是插班生,当初他是死活不要哇,但那小子家里有点背景,硬是校长出面说情,才给安插到302。
现在就出了这档子事,跟谁说理去?
就是打群架这事处理地十分干脆,从校长到教务处,一干领导没一个提出异议,搞得老夏有点懵,来去如风是哪一出?
他又想几个女学生尤其是外甥女没被卷进去,估计赵老师出了力。陈光宇那点背景,在赵淑仪面前根本不够看诶。
想到妹妹一家老夏就来气,混球负心汉始乱终弃糟塌自家妹妹不说,后面攀了高枝,还要求妹妹给他办事,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过他没连赵淑仪一块恨上,不做人的是那畜生,赵老师对小满母女俩真没的说。
“小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班上这个许明,这么能说会道?”
老夏正闷着呢,就听校长压低嗓门这么问他,抬眼一看,许明讲得起劲,手势都带上了。
夏仲斌哭笑不得,这是夸还是损啊,但还是应声:“这小子人就这德行,人越多越兴奋。”
交头接耳一句,老师们都不说话了,都静看许明表演。
“我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努力学习,遵守校规和法律法规,用更加合法合规的方式对抗黑恶势力,保护同学。我的检讨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话音落下,学生们哄笑和掌声一齐爆发,给许明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木棍心里大骂四哥是牲口,怎么主席台亮相还能出风头,自己手里的检讨都被汗浸湿了。
深呼吸好几下,他终于准备好开口的时候,校长发话了:“都回去吧,许明同学的检讨很深刻,大家不要影响上课。”
回班里的时候,黑娃感动无比:“四哥,为了兄弟的脸面,硬是一人检讨快二十分钟,厉害!”
木棍跟着点头,许明斜这俩活宝一眼:“少贫,走快点,上课了。”
其实是自己尿憋不住了诶,不然再讲个半小时也不是不行。
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正好是老夏的语文课,他借许明的检讨打了个趣:“同学们,许明同学刚刚的检讨里面,用了几种修辞手法?”
在哄笑声中,许明被叫起来回答关于自己的问题。
他挠了挠头:“夏老师,我也不知道,就顺嘴那么说了。”
“啧,”老夏咂巴下嘴,示意他坐下,对全班说,“这叫什么?文章本天成,妙口偶得之,同学们作文写不出的时候,不妨试着念一念。”
又一阵哄笑。
夏小满看许明的侧脸,也跟着笑,心想他写的亮剑那么粗粝,临场念检讨又念出另一种大气的风格,难怪何婉这么喜欢他。
可看许明的眼睛时不时瞟黑板,馀光却落在迟微后背,她的笑渐渐敛了,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楚。
昨晚他那么说是拒绝吧?
不过,做朋友也好,能做朋友……就好。
许明确实在看迟微,心想怎么周一开学后,迟微就不理他了呢,别说不理,连看都不看一眼。
早饭和课间,他搭了好几次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迟微就当没听见。
算了,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老夏讲的东西他都会,索性低头继续写起亮剑。
中饭他索性带到诊所吃,一边泡手按摩,一边吃饭,时不时翻看历史事件纪年表。
重生后他对历史的认知是提升了,往常头疼的大题现在反而最简单,就是零碎的知识点,还得花苦功记忆巩固。
夏仲雪捏着他的右手,问:“许明,这历史纪年表,是小满写的吧?”
许明点头:“恩,小满学习特别有条理,我羡慕的要死,不是我手受伤了求她,她还不帮我弄呢。”
夏小满的条理在班上是出了名的,这姑娘似乎对整齐有种强迫症。
就连数学草稿纸都写得整整齐齐,排序号编页码,问哪张卷子哪道题,她能马上翻到草稿纸上的解答过程。
人又随和,无论学习好赖,只要问她问题,就没拒绝过。
如此说来,小满在班上比最漂亮的迟微还受欢迎。
听到对女儿的夸奖,夏仲雪眼角都起了细纹,眉开眼笑说:“那可不,我家小满呀,哪个男人娶了都享福。”
夏小满在食堂吃完,刚给母亲带饭回来,听见这一段对话,羞得耳根都红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妈妈身边,娇柔地嗔了一声。
“你看我这姑娘,这么大了还粘人。”夏仲雪笑骂闺女,但语气更象眩耀。
根据经验,村里的大妈大婶们,接下来就是推销自家女儿,许明赶紧接茬:“阿姨,现在学习任务重,我和小满先回教室学习了。”
“行,那你们去吧。”夏仲雪刚打好的腹稿憋了回去,点头示意女儿跟许明一起走。
看他俩走远,她毫无征兆地掉起眼泪,直到背影消失才拉开抽屉,摸索半天终于没摸剪刀,抓住了阿米替林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