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仪在前面走着,一直没说话。
许明憋得难受啊,半天说了一句:“赵老师,新年好。”
赵淑仪放慢步子,回头笑笑:“正月都快过了才拜年,半点诚意没有。”
“这不过年的时候没机会,您又不是河东市本地人,不然我就是走上百十里路,也得去老师家拿个红包嘛。”许明张口就来
赵淑仪嫌弃地看他一眼:“脸皮真厚,何婉就是这样被你骗到手的?”
许明郑重其事:“您这话说的,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讲道理这时早恋要严打,但五中的老师们比较开明,只要不影响学习,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淑仪还年轻,能跟学生打成一片,许明才能毫不避讳地谈自己的感情生活。
“拉倒吧,今天老肖课上,你盯着迟微看多久?对得起何婉吗?”赵淑仪鄙夷道。
许明死猪不怕开水烫:“我那是学累了,单纯欣赏迟微的美好,放松一下。”
“你多背单词刷题当放松不好,净看漂亮女同学。”
赵淑仪的职业本能发作了,话题开始往学习上转,“一会吃完我拿套题给你,看看一个寒假过去,英语水平有没有退步。”
放往常这是许明最怵的,一个多钟头做完,英语老师还要带着他订正一遍,分析生词语法长难句。
曾经高三的课馀时间,基本全交代在英语上。
但重生了哪还能一样?上辈子许明是考过研的,虽然复试没通过,英语可是实实在在拿了高分。
直到重生前,学校里的知识早就还回去了,就英语因为工作的偶尔应用,水平还变高不少。
现在拿来做八五年的高中考卷,必须得手拿把掐啊。
许明一寻思,干脆把自己的诉求也提了出来:“我卷子要做得可以,老师帮我个忙呗?”
“行啊,不影响学习就没问题。”
赵淑仪惊讶一下,这小子往常最怕做英语卷子,今天这么爽快?
为了保险,她补充一条:“比期末考试的分数高十分才行。”
“没问题。”许明斩钉截铁地应下。
到了教工宿舍三楼,赵淑仪刚打开门,去厨房拿了碗正分菜呢,就看他自己拿了卷子问:“老师,是这套?”
这房间他熟悉的很哇,和黑娃的受难地,咋可能不记得卷子放的位置。
“还挺自觉,先吃饭吧。”
赵淑仪把外套丢在沙发上,伸个懒腰,姣好的身材曲线被凸显出来。
许明看得挪不开眼,好家伙,这晃的,跟棉被下面有两只羊在蛄蛹一样。
“再看给你眼窝搅了。”赵老师已经学会了河东方言。
她刚坐下动了筷子,就看许明端着碗跑茶几边上,看样子准备边吃边做。
“少给我做样子,学习态度端正一点。”
赵淑仪笑骂了一句,但看许明是真的在做题,就不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她收了俩人的碗,一瞥就瞧见,这小子竟然都做到阅读理解,一套卷子快做完了。
这才多久?
赵淑仪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半小时。
她气不打一处来,往许明后脑勺拍一巴掌,劈手夺过卷子,还没看就开始骂:“许明,老师专门给你开小灶,你就这个态度?”
一瞧卷子上的答案,赵淑仪更生气了:“这套题目你做过?”
许明挠头,嘿嘿直笑:“老师,这不是您自己出的卷子吗,我咋可能做过?”
赵淑仪白他一眼,白毛衣底下的山羊又颤两颤:“做这么快,还全对,一个寒假过去,怎么提升这么大?”
“何婉教的,她还给我寄了京城四中的教辅材料。”他随口胡诌,反正没人能揭穿。
赵淑仪明显不信,但又看不出什么来,只当许明开窍了。
她叹口气,赞许地说:“你现在的英语水平,都快赶上我留学前了,要不我跟老夏说一声,以后英语课你不用上了?”
许明连忙推辞:“别别别,那多高调,您帮我个忙就成。”
“说吧,要老师怎么帮你。”赵淑仪在沙发上坐下,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
“借您的座机用用。”
赵淑仪迷惑了:“合著弯弯绕半天就这事,你直接说出来,老师会不让你打吗?”
许明把自己写作和准备投稿的事说了一遍,她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听到学生写了长篇小说要投稿,赵淑仪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想的是学生得以学习为重。
但那张没做完的卷子,已经说明了许明的英语水平。
她有自己出题给学生的习惯,不过那套题的难度比较高,没打算刚开学就拿出来。
也是一时兴起,打算挫挫许明的锐气,反倒是自己被说服了。
想了想她提出条件:“稿子给老师看看,连我的眼都过不去,就别浪费时间了。”
写作是个很费时间的事,如果仅仅是年轻人无处安放的表达欲,赵淑仪觉得有必要帮学生清醒一下。
“行,但是您得帮我保密。”
看她如此讲,事情就成了一大半,许明直接应下,接下来就该改良过的《亮剑》来征服第二位读者了。
赵淑仪点头,许明又说:“下午活动时间,我把稿子带过来。”
“行,你午休去吧,还能睡一会。”
走到门口,许明转身,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没有赵老师的帮助,他的投稿绝不会这么顺利。
“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好好学习,考试多打点分,别把心思都放在漂亮女同学身上。”
许明争辩:“没有的事,赵老师,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赵淑仪揶揄他:“昨天你是和理科班的雨铃一起来的吧?”
许明蔫巴嘴,这他真没法解释,但英语老师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寒假前我看你跟何婉在小树林里牵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好就看见牵手,许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手冷,我帮她暖和暖和。”
赵淑仪气笑了,抬脚要踹,就看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哦豁,又是何晓虹。
何晓虹出口就是王炸:“许明,糟塌了何婉还不够,你连女老师都不放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有出于对许明的鄙夷,更多的是对这位英语老师的嫉妒。
何晓虹是家里托了关系进五中的,打算积累几年,运作去教育系统,因此她一来想带主科。
又想自己是留学生,教个英语不在话下。
比不过教程经验丰富的老资历,还比不过年轻老师吗?
现实是残酷的,赵淑仪从模样、身段、气质和学历,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碾压。
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多伦多大学留学经历,在剑桥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且家世也比不过。
托家里的关系人打听赵淑仪的时候,对方立马变了脸色,说赵老师你们何家惹不起,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看人家煞有介事的态度,何晓虹别提有多难受了。
站在这个女人旁边,她觉得自己像拼了命想挤进鸟群的野鸡,对方则是百鸟朝拜的凤凰。
又碰巧看她和许明凑在一起,狭隘的心思再难抑制,鬼使神差说出这么一句恶言。
“何老师,祸从口出。”
赵淑仪身上猛地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脸白了一下,低着头匆匆走了。
许明别提有多爽了,但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英语老师扯了回去。
砰!
门在背后关上,许明没来由得做贼心虚:“老师,那女人都说这种闲话,我再进来不是给坐实了?”
赵淑仪甩甩大波浪卷发,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老师就是想听八卦。”
许明生无可恋:“我能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