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穷还是富。
关键还是要看领头羊,领头要是带的好,那大家都有饭吃,要是带偏的话,说不定全都掉坑里去。
陈逐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清楚,说服別人最有效的办法,並不是用嘴,而是用实际行动。
只要他的菇场成功了。
到时候,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甚至连放的屁,大家也会觉得很香。
越往山里走,路就变得越来越小,很多地方都是杂草丛生,要不是阿爹用柴刀將那些杂草劈开,陈逐根本就找不到通往大猫坑的路。
这年头各种小动物还真蛮多的,一路走来,陈逐还真见到了好几只豪猪。
大黄撵著它跑了好几百米,可这东西全都是刺,大黄还真拿它没办法,而他爹好像也看不上这玩意。
而就在此时,山里面飞过几只漂亮的“白凤凰”,一看到那玩意,阿爹那叫一个兴奋,立马端起背上的那桿枪对准了那些白鷳。
“砰砰”
两声巨大的枪响后,阿爹嘆气了声:“可惜了,没打掉。”
白鷳这东西挺漂亮的,可肉又不好吃,但是长长的尾羽却挺值钱的,有人专门收这个。
这年头可没什么动保一说,在山里面,除了大熊猫外,剩下都是可以狩猎的。
除了这些小动物外,陈逐一路上还真见到很多昆虫,什么天牛、金龟子、螳螂、磕头虫,甚至连金甲独角仙都有。
这玩意后世都被当成了宠物,就他眼前这一只,最少可以卖到五十块钱。
两人一狗在杂草中走了半个多小时,翻过一个埡口后,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这里杂草没那么多,倒是滴水观音这种植物会偏多一点,且树林看起来更加茂密。
而这就是石塔山的北侧,因为日照少的缘故,树木都长得很高,想要顶部的阳光。
底下由於光线不足,那些喜阳的植物,就没法在这边生存,活下来的,就只有喜阴植物。
这边的森林会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一个人走的话,还真会有些害怕。
跟著阿爹又走了五分钟路,陈逐就看到路上堆叠著不少烂掉的木头。
大多木头都化成粉了。
有些上面布满青苔。
有些生命力顽强的,竟然重新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来。
就在木头堆附近,还有一些烂掉的屋寮和几个长满杂草的石头灶台。
就算不用阿爹说,陈逐也知道大猫坑到了,眼下这里,应该就是村大队当年种香菇的地方。
当年阿爹也是香菇种植队的,曾在大猫坑这里待了两三年时间。
而到了这里后,阿爹整个人情绪似乎低了很多,把他领到附近一座凸起的小土丘前。
看小土丘的形状,还有前面那块简易的石头墓碑,陈逐就知道是什么了。
阿爹用柴刀將小土丘附近的杂草全都砍掉,又给小土丘添了几把新土。
隨后从布包里拿出几根香来,分给陈逐三只並说道:“来大猫坑的话,要先拜拜你爷爷。
原主记忆里,跟爷爷有关的记忆非常少,只知道他是个香菇客,常年都在山林里面转,都很少回村里。
而当年村里的香菇种植队就是他牵头的,好像在陈逐上小学那会,他就已经离开了。
由於患的是癆病,死的时候,陈逐他们都不能去看最后一面。
可能是村大队香菇种植失败的缘故,爷爷在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家里人一定要葬在大猫坑。
说起来,他们家族真的可以算是香菇世家了,他们的祖先几乎都是香菇客。
阿爹现在虽然是个採药的,可当年也跟著爷爷种过几年香菇。
至於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家族影响,还是冥冥中註定,最终大学念的也是菌草专业。
祭拜完爷爷,陈逐仔细观看了下大猫坑,还真是一处不错的菇场,附近主要的树木都是粟树、柞树、槲树这种。
这种树木木质比较鬆脆,更容易腐烂,有利於香菇的栽培生长。
陈逐在附近搜寻了一番,果然在一棵倒下的枯木上,看到了一整簇香菇。
都有野生的香菇生长,由此可见,当年爷爷选址,还是非常有眼光的,大猫坑真的很適合香菇生长。
可惜的是,他们当年种植香菇,採用的是砍种植法太过落后,这也是他们当年种植香菇失败的原因之一。
砍种植法,是一种很古老的种植方法,甚至都可以追溯到宋朝时期。
具体分成:踏檣、做檣、砍、遮衣、开衣、当旺、惊蕈、烘焙这些步骤。
可对主攻菌草专业的陈逐来说,这些名字听起来是很玄乎,可大多都是一些文字把戏而已。
用木头种植香菇,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菌丝在木头里生长开来。
说难听点,就是寄生。
而所谓的砍,就是將木头砍出一道道纹路来,还有遮衣就是用树枝和树叶覆盖在树干表面。
爷爷带领大家种植香菇那会,还没有纯菌种接种的技术,要想种香菇的话。
就得先找到有香菇生长的山林,把那些野生的香菇的根部剁碎了,塞进木头里,充当菌种使用。
而这种原始的菌丝繁殖手法,出菇速度非常慢,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
期间还得经常给带有菌种的树干浇水,过干和过湿都是不行的,这也导致香菇客不能离开菇场太久。
一旦开始种香菇,香菇客们在山里面一住,往往就是两三年起,有些香菇客乾脆在菇山落地生根,甚至生儿育女。
香菇这东西从古至今,都属於奢侈品,香菇客虽然很苦,但只要收成好。
两三年赚的钱,抵得上普通农民十几年的收入,村民甚至还有一些民谣,是专门讲香菇客的。
“遮好檣,劈好山,收集行囊回家乡。回家乡,插田秧,带回洋钱一两千。一半洋钱买田山,一半洋钱买布衫。若要明年更发財,多做光饼去菇山。”
看完大猫坑后,陈逐问了句:“阿爹,现在大猫坑是村里在管吗?”
陈海山摇摇头。
“不是了,十年前,就划给农场了,现在是农场在管理。”
陈逐微微皱眉。
要是大队管的话,他还比较好拿地,这么远的地方,村里只会当成荒地。
可农场几乎都是国营的,要想在它手里拿地,手续和流程就更复杂了。
“阿爹,你认识农场的负责人吗?”
老陈点点头。
“你也认识,你张叔就是农场负责人,你要真想在这里搞菇场的话,我直接带你去农场找他。”
“啊”
陈逐不停搜索著记忆,可死活就没想起来张叔是谁,估摸著,原主跟这人见面的次数非常少。
大猫坑附近的这个农场,叫做知青农场,早些年,这里非常热闹。
两三百號大城市里来的知青到这里来扎根锻炼,那时候,村里人特別喜欢往这里跑。
因为这里的男知青特別帅,女知青也都很漂亮,村里的姑娘都很想嫁给这些知青,村里的男同志则以娶到女知青为荣。
可自打几年前,返乡运动开始后,农场里的知青,陆陆续续全都回去了。
现在农场空荡荡的,好像一个死掉的村落般。
在前往农场的路上,陈逐发现了一条小溪,全身包裹的他,早就已经热得冒汗。
就当他打算在小溪里先泡泡脚降温时,却发现小溪对面的一处石阶上,有个绑著麻辫,穿著衬衣的姑娘正在洗衣服。
可能她压根就没想到小溪对面会来人,也就没有特別注意,可当她每次俯身搓洗衣服时,就会露出一片刺眼的白光来。
陈逐当场就给看呆了,这福利也太好了吧。
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
感觉不够。
乾脆直接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