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白淞镇,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那艘名为“刺玫会”的陆上巨轮。船长室内,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却驱不散众人心中因真相而起的沉重。三年来悬而未决的谜案,在今天终于撕开了一道裂口,但裂口之下,却是更深、更破,不光是我,组织里的其他人也会有危险。”娜维娅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在那之后,或许你们警备队能够破案,还刺玫会一个公道…呵,公道有什么用?能保护任何人吗?要是对这公道,对这歌剧院的「正义」有任何期待的话,老爹他都不会建立刺玫会!”
“而选择隐瞒,我们还能保持对彼此的威慑,继续僵持。我会成为刺玫会的会长,想让我消失更不容易,我也会获得更多的时间。直到我弄清真相,准备妥当,由我,而不是由这歌剧院,把真相和名誉都还给我的老爹!”
“所以…你的意思是,卡雷斯先生是故意寻死的?”芙宁娜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
“没错。”
“你有证据吗?”
“当然。”娜维娅转过身,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如同雕塑般的身影之上,“——那就是当时他的对手,克洛琳德。”
克洛琳德的身体微微一震,她缓缓抬起头,迎向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我不需要你的歉意,你的愧疚,你的照顾,我不需要你对得起我。”娜维娅看着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却不再是怨恨的情感,“但既然他对你有过托付,那你就应该对得起他。”
“呃,所以…决斗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卡雷斯先生是在寻死吗?”芙宁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我可以。”克洛琳德的声音冷冽如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真实,“作为决斗代理人,我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手刃过无数不誉者的生命。我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对生命的渴望,有炽热,有坚定,有狂躁,有扭曲…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人在求生,什么样的人在求死。”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而又沉重。
“我以决斗代理人的身份与名誉起誓,卡雷斯先生并没有想要活下来的打算。”
娜维娅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既然这样的话,我没有其他疑问了。看来过去的那件事真的有重新调查的价值…”芙宁娜颓然地坐了回去,感觉自己今天所经历的戏剧性,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也赞同。不过娜维娅女士,”那维莱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案子与你的指控者的关联性在哪里。”
“是啊,虽然说的挺精彩的…”台下的观众也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不是在聊少女失踪案吗?!”
“当然有,”娜维娅擦去眼泪,重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显得更加锐利,“这两个案件最大的相关性在于——「时机」。”
“在当年的案件中,幕后凶手需要在听到两声枪响之后,再精准地让那个杀手溶解,从而完美地嫁祸给我父亲。”
“而在林尼的那场审判最后,凶手也是在沃恩即将暴露身份的瞬间,才决定让他当众溶解,以达到灭口和震慑的目的。”
“如果凶手不在现场的话,不可能将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她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那个依旧在扮演着无辜老人的玛塞勒,“无论是三年前的宴会,还是这次对林尼的审判,玛塞勒,你都在场。”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被怀疑的啊,唉,就算知道了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玛塞勒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过我也习惯了,娜维娅你从小就比较冲动,容易被感性控制,这也是你可爱的地方。”
“别打感情牌了。”西尔弗低沉的声音从娜维娅身后传来,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嗯,我也就不追究太多,”玛塞勒仿佛没有听到,他看着娜维娅,那慈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无奈与包容,“假如刚刚那些推论都是真的,我觉得也不一定只有我两次都在场吧。而且不在场的人,或许也有办法准确把握这个时机呢?比如一些远程的监视和监听手段。”
“嗯…”娜维娅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她知道,这的确是她逻辑链上最薄弱的一环。
“这一点确实没法反驳啊。”台下的观众再次被玛塞勒的话语所引导。
“光说这个你可能觉得,再调查调查,说不定能缩小范围,让我无话可说。”玛塞勒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看着娜维娅,眼中充满了受伤与失望,“唉,被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指控为杀父仇人,谁又能不寒心呢?但如果不认真对待,又会让你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你,没办法,就当是给你上堂课吧。”
他站直了身体,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挺拔了几分,一股属于商会会长的威严悄然散发出来。
“你知道你逻辑最大的漏洞在哪里吗?”
“是哪里?”娜维娅的心猛地一沉。
“还是「时机」。”玛塞勒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冰冷的、属于商人的理智,“我是个商人,做生意的,没有让少女失踪的动机。这件事没有收益,风险又大。我年轻的时候离开至冬的家乡,到白淞镇做小生意。后来有了卡雷斯先生的扶持,才慢慢走上正轨。我为什么要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娜维娅的心上,也敲在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上。是啊,动机,这才是所有罪案最核心的根源。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呢?这似乎,完全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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