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如同暗夜中的蝙蝠,紧贴着幽月宫冰冷潮湿的岩壁,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他刚隐匿好身形,就听到下方殿门被踹开的巨响,以及宇文伤那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凌九霄屏住呼吸,剑心通明之境让他对下方的动静感知得清清楚楚。他能“听”到宇文伤走到沐清歌床前,似乎在探查她的状况。
“护法,赫连老鬼那边最近动作频频,还引荐了个来历不明的‘邪剑’,明日圣典恐怕……”一个手下低声禀报。
“回护法,还在查。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功法诡异,不似中原任何门派,倒有几分……像是总坛失传已久的《幽冥鬼步》的影子,但又不完全像。”
“是!”
待到下方彻底安静,守卫重新布好禁制后,凌九霄才如同壁虎游墙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月宫范围。返回住处的路上,他心情沉重。沐清歌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宇文伤的狠毒和权势也超乎预期。明日的圣典,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回到石院,天色(穹顶磷光)已近乎全暗,相当于地面的深夜。凌九霄刚推开石门,就发现屋内有人!
他心中一凛,真气瞬间提起,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邪剑兄弟真是好雅兴,深夜独自赏景?”
只见赫连长老竟独自一人坐在厅中,悠闲地品着茶,仿佛等候多时了。
赫连长老呵呵一笑,示意他坐下:“老夫也是刚来不久,见小友不在,便在此等候。小友这是……去熟悉环境了?”
凌九霄打了个哈哈,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杯茶牛饮而尽:“可不是嘛!第一次来这么……别致的地方,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差点迷路。长老您这总坛跟迷宫似的,下次可得给我配个导游。”
赫连长老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凌九霄那副痞赖样子毫无破绽。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小友倒是心大。可知明日圣典,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赫连长老被他这天真的话语气得差点噎住,没好气道:“喝茶聊天?小友以为这是市井茶馆吗?这是魔教总坛!权力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开始给凌九霄“上课”,剖析当前魔教的内斗格局:
“自老教主多年前神秘失踪后,教内便一直不稳。现任教主虽是老教主亲传弟子,修为通天,但醉心武学,常年闭关,教务大多交由左右护法处理。”
“右护法乃是我保守派领袖之一,主张坚守教义,稳扎稳打,与中原武林保持微妙平衡,暗中积蓄力量。而左护法宇文伤!”赫连长老提到这个名字,语气变得愤慨,“此人乃激进派魁首,野心勃勃!他主张主动出击,联合(或者说利用)天机阁等外部势力,扫平中原武林,让我圣教独尊天下!”
赫连长老痛心疾首:“带劲?那是取死之道!中原武林底蕴深厚,九大门派同气连枝,岂是那么容易扫平的?宇文伤此举,无异于将圣教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更可恨的是,他为了排除异己,巩固权势,近年来大肆安插党羽,打压我等老臣,甚至……甚至对圣女殿下也敢下毒手!”
凌九霄适时地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什么?竟有此事!圣女殿下不是教中象征吗?他怎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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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霄拳头握紧,脸上适时地表现出“义愤填膺”:“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长老,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赫连长老见成功激起了凌九霄的“同仇敌忾”,满意地点点头:“小友深明大义!所以明日圣典,至关重要!届时,宇文伤必定发难。小友需要做的,便是在他污蔑圣女殿下时,挺身而出,将你所知的、宇文伤派人截杀与圣女有关之人的事情公之于众!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赫连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友放心!我保守派经营多年,底蕴犹在!支持正统教义的教众仍占多数!而且……教主虽然闭关,但并非完全不管世事。只要我们能拿出确凿证据,引起教主关注,宇文伤便不敢太过放肆!此外……”
他压低了声音,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据我们暗中调查,宇文伤与那天机阁的林清风,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天机阁助他掌控圣教,他则帮天机阁寻找某样东西……据说,那样东西,与圣女殿下也有些关联。”
凌九霄心中巨震!果然!宇文伤和林清风勾结在一起了!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沐清歌所知的关于“钥匙”或者“幽冥镜”的秘密!
赫连长老被他的“热血”感染,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小友相助,老夫信心倍增!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小友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送走赫连长老,凌九霄脸上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魔教内斗不仅仅是权力之争,更牵扯到了天机阁和林清风的阴谋,以及至关重要的“钥匙”之谜。保守派想利用他打击宇文伤,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保守派作为跳板?
他盘膝坐下,并非休息,而是继续运转功法,消化今晚得到的信息,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明日圣典,注定不会平静。他不仅要搅浑水,还要趁机摸鱼,最好能……把水里的王八也一并揪出来!
就在他凝神静气之时,胸口贴身收藏的那块来自天坑的暗沉碎片,似乎因为靠近幽冥渊的核心,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温热感。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