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碎冰割在苏寒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破劫剑胚穿透姬九黎胸口的瞬间，那抹刺目的红便钉死了他的瞳孔——她的雪色广袖被染成暗红，九窍玲珑心在血肉下剧烈跳动，仿佛要挣出躯体。
"不！"他嘶吼着去抓剑柄，指尖刚触到剑格便如遭雷殛。
共生枷锁的痛觉顺着腕脉窜遍全身，像是有人将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他心口。
他膝盖一软跪在雪地上，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鲜血从伤口涌出，滴落在雪地上竟未凝结。
苏寒瞪大眼睛看着那些血珠化作细小符文，浮在半空如群蜂归巢般朝着命纹核心的方向飘去。"系统回收"他喉咙发紧，想起典籍里记载的"天命献祭"——原来源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她作为"完美变量容器"的全部数据。
姬九黎的睫毛剧烈颤动，眼尾的血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突然攥紧苏寒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寒"她的声音比风雪还轻，"我好像记起了什么。"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苏寒心上。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不属于这个轮回的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无数个时间线里，姬九黎穿着不同的衣裳，说着相似的话，每一次在关键节点都会被抹去记忆，只留下最能牵引他走向源既定结局的情感模块。
"原来你早知道"苏寒喉间发苦。
记忆碎片里有一幕格外清晰：姬九黎站在血色深渊前，挥剑斩断自己的恶魄，那团漆黑的雾气裹着冷笑钻进白无颜眉心。
她转身时眼底泛着血光，却对镜中的自己说："这样，宿命崩坏的时间能再晚些。"
破劫剑胚突然在他掌心发烫。
苏寒本能地将剑身贴在姬九黎心口，"噬兵组合技"的纹路在剑身上流转。
剑胚嗡鸣着震颤，竟激活了一段尘封的记忆——剑主共鸣。
两人意识瞬间交融，苏寒看见姬九黎识海里漂浮着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都是她被抹除的记忆。
"原来你一直醒着。"苏寒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沙哑。
"我不能醒。"姬九黎的意识体转身，发间金步摇在虚空中泛着冷光，"源需要的是'完美变量'，不是清醒的'我'。"她指尖拂过最近的光茧，里面映出苏寒在沧澜宗当杂役时的模样，"每次轮回，我都要亲手封印自己，只留这一缕执念"
风雪声突然在意识空间里炸响。
苏寒猛地回神，现实中姬九黎的心跳已经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眼尾的泪已经结成冰晶，却还在拼命扯动嘴角："这次是不是能走得远些？"
"能。"苏寒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他用染血的指尖在雪地上画出逆转命纹——这是荒古圣体才能驱动的禁术，能短暂模拟死亡状态。"我们换种方式走。"他将额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带你走。"
意识逐渐沉入黑暗前，苏寒听见远处传来继承者的冷笑。
那道身影站在命纹核心的裂缝前，玄色大氅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终究是蝼蚁。"
黑暗里有温热的触感缠上他的腕脉。
苏寒最后一丝清醒里，仿佛看见姬九黎的指尖溢出极淡的命纹光芒，像藤蔓般攀着他的血管游走。
"心跳停止。"继承者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冰冷，"确认死亡。"
雪地上两具交叠的身影渐渐被风雪覆盖。
继承者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苏寒垂在身侧的手——那里，一道极细的金色纹路正顺着腕脉往手臂攀爬，在雪光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