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掌心的残页突然泛起灼热，烫得他指尖微蜷。
姬九黎刚要开口询问，那泛黄纸页上的血色文字已如活物般游窜，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凝结成一道虚影——是林无涯。
他站在一座足有千丈高的轮盘前，轮盘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泛着幽蓝微光。
最中央的位置空缺着，像张等待填写的死亡请柬。
林无涯抬手按在轮盘上，指尖所过之处，某个名字"啪"地熄灭，远处虚空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连脚下的土地都震颤了一瞬。
"这是"苏寒瞳孔骤缩。
他曾在系统日志里见过模糊记载的"弑神轮盘"，此刻在虚影里竟清晰得能看清轮盘边缘的裂痕——那些裂痕的形状，与他每次签到后魔神封印松动的纹路如出一辙。
"寒。"姬九黎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九窍玲珑心的位置泛起暖光，"我的心在解析残页。"她的眼睫轻颤，声音发虚，"轮盘是鸿蒙系统最古老的执行机制筛选并清除'失控变量'。"
苏寒的呼吸一滞。
林无涯曾说自己是他前世右臂所化，可此刻虚影里的男人，分明在操控着本该属于他的系统核心。
他想起林无涯总在他突破时递来淬毒的丹药，又在他濒死时用本源为他续命——那些矛盾的举动，原来早有端倪。
"头"苏寒突然捂住太阳穴，剧烈的刺痛像钢针刺入识海。
记忆碎片开始翻涌：兵解时被抽走的画面、与姬九黎在殿堂里交握的手、还有某个雨夜，林无涯站在悬崖边说"你终究要成为规则的破坏者"的脸。
这些碎片突然扭曲，姬九黎的面容与天道碑上那个被封印的身影重叠——那是他前世斩落的天道化身。
"退开！"苏寒低吼，破劫剑胚不受控地从剑鞘里弹出三寸，寒光映得姬九黎脸色发白。
他看着眼前人，耳中却响起前世的轰鸣："弑天者，你要背叛与天道的契约吗？"
"寒，是我。"姬九黎没有躲，反而向前半步，九窍心光穿透两人交缠的命纹。
她能感觉到他识海里翻涌的混沌，那些被置换的记忆正化作利刃割着他的神魂。
心窍突然传来灼痛，她咬碎舌尖，血珠混着心光没入苏寒眉心："看这里！"
苏寒的瞳孔微微聚焦。
他看见两人命纹交缠的金蝶在识海飞舞，蝶翼上清晰映着姬九黎在殿堂里拽他衣袖的模样，在他兵解时用本命剑为他护道的模样，还有方才说"这次我们自己选"时眼底的光。
"九黎"他的剑"当啷"坠地，踉跄着抓住她肩膀，"对不住，我"
"无妨。"姬九黎抹去他额角冷汗，可她的指尖在发抖。
苏寒这才发现，她心口的九窍中，最中央那枚已暗如死灰——方才为了唤醒他，她强行封闭了一窍。
残页在此时发出刺目白光。
两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就见那光团凝聚成巴掌大的青铜钥匙，表面刻着与弑神轮盘相同的裂痕纹路。
钥匙"嗡"地一颤，直接没入苏寒掌心，他的识海瞬间被轮盘虚影填满，无数名字在眼前飞转，最终定格在最中央的位置——林无涯。
"这不可能。"苏寒攥紧拳头，掌心被钥匙边缘硌出红痕，"他救过我三次，在沧澜宗被欺辱时替我挡过毒打，在我第一次兵解时"
"但他也在你金丹境时往你药里下过锁魂散。"姬九黎按住他手背，声音轻却坚定，"我查过宗内典籍，那是专门针对荒古圣体的毒，会让你在突破时被天道反噬三倍。"她的九窍心光再次亮起，这次是淡金色，"若不斩断过去，我们永远走不出轮回。"
她说着，将自己手背的命纹按在苏寒掌心。
两股命纹之力相撞的瞬间，轮盘突然实体化，悬浮在两人头顶。
青铜齿轮开始转动，发出类似古钟的嗡鸣，每转一圈，远处的云层便被撕开一道裂缝。
"来了。"姬九黎抬头望向虚空。
苏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云层裂缝中，林无涯的身影正缓缓凝实。
他穿着那身永远整洁的青衫，腰间挂着苏寒曾送他的玉坠——那是两人还是杂役时，用捡来的碎玉刻的。
此刻林无涯望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穿透狂风传来："终于来了吗？
你们准备好接受'源'的审判了吗？"
轮盘转动的轰鸣盖过了风声。
苏寒看着林无涯身后翻涌的雷云，突然想起残页上那句"唯有弑神者，可得自由"。
他握住姬九黎的手，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命纹传来，像团烧不熄的火。
"准备好什么，我们自己说了算。"他轻声道，破劫剑胚自动飞入掌心，剑身泛起与轮盘同色的青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