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鸿蒙纪元的回响
苏寒的意识像是被浸在冰水里的棉絮，先是一片混沌的刺痛，接着是砂砾摩擦皮肤的粗糙触感。
他睫毛颤了颤，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灰黄的天空——不，那不是天空，是无数碎片般的光影在头顶翻涌，沧澜宗的青瓦飞檐、问心塔的青铜门环、星骸战场的血色残旗，全都像被揉皱的绢帛，扭曲着重叠在一起。
"咳"他撑着地面坐起，意识体虽无形质，却仍能清晰感知到某种灼烧般的虚浮感，"这是"
"别碰那些残影。"姬九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苏寒转头，见她正半跪在地，指尖悬在一团扭曲的光影前，那团光影里隐约能辨出太初圣庭的白玉阶，"它们在吞噬意识。"她秀眉微蹙，素白的意识体表面泛着淡淡的金纹，正是之前记忆碎片修复的痕迹，"这里的规则和系统模拟的天元大陆不同。"
林无涯的剑灵已经彻底凝实，此刻正单膝跪地，掌心按在荒漠地面上。
他的三色光纹虽已消散，但破劫剑胚正浮在他掌心，剑身流转着暗金铭文，像活物般轻颤，"剑胚在共鸣。"他抬头，目光扫过苏寒和姬九黎，"和刚才终端核心里的铭文，是同一种。"
苏寒站起身，虚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那是系统数据流被破坏后的残留。
他望着四周扭曲的记忆残影，忽然注意到那些碎片边缘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之前坠落时荒漠地面裂缝里渗出的数据流，"九黎说的对，这里不是真实世界。"他伸手触碰最近的残影，指尖刚要触及那团扭曲的沧澜宗杂役房影像，便被一股冰凉的力量弹开，"更像是系统的后台？"
"预演空间。"姬九黎站起身，本命剑御星辰从她意识体中浮现，银白剑身轻鸣，"系统在重构时，会先在虚拟空间预演所有可能的修正方案。
我们现在，应该是被卷进了这个预演程序里。"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类似齿轮转动的嗡鸣，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片记忆残影突然膨胀，竟是苏寒初入沧澜宗时的场景：十四岁的少年抱着一摞脏衣，被杂役管事踹翻在地，瓷碗碎了一地。
"这是我的记忆？"苏寒瞳孔微缩。
那场景里的"他"抬头时，眼尾竟泛着幽蓝的数据流，"不，是系统提取的记忆片段。"他突然想起前一刻终端爆炸时，自己瞥见的暗金铭文——那铭文此刻正沿着记忆残影的边缘游走，像在编织某种程序。
"剑胚的反应更强烈了。"林无涯低喝一声。
苏寒这才注意到，破劫剑胚的震颤频率正在加快，剑身的暗金铭文亮得刺眼，连带着林无涯掌心都泛起同样的光。
剑灵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剑尖缓缓垂向地面，"我试试"
剑尖触地的瞬间，荒漠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苏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数信息流从裂缝中涌出，在三人头顶凝结成一幅半透明的操作流程图：最上方是醒目的"鸿蒙纪元2格式化重启"，下方分叉出无数支线，每条支线末尾都标着"宿主苏寒/姬九黎/林无涯意识体清除"。
"它在引导我们看这个。"苏寒盯着流程图，喉结动了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剑胚的震颤中带着某种急切，像在催促他们理解这些信息，"系统要重启，而我们会被当作错误数据清除。"他指尖虚点流程图末端的"清除"标识，那处数据流突然剧烈翻涌，"所有时间线都指向同一个节点——我们被抹除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不管预演多少种可能，最终结果都是我们消失？"姬九黎握紧御星辰，剑身银芒暴涨，将逼近的记忆残影灼出一个缺口，"这程序有自我修正机制，会剔除所有威胁到重启的变量。"
"但它现在还没完成修正。"苏寒突然笑了，眼底闪过锐光，"这个预演空间有漏洞——它只能模拟有限的时间线。
如果我们在被清除前，制造出足够多的'变量'，让系统无法判断哪条是主时间线"
"分裂投影。"姬九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意识同步制造多重影像，让系统检测到无数个'我们'，运算过载。"她指尖掐出心剑共鸣的法诀，御星辰与破劫剑胚同时震颤，两柄剑的光刃在空中交织成金色锁链，"过来。"她拉住苏寒和林无涯的手腕，"意识同步会有痛感，撑住。"
苏寒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画面突然重叠——左边是他在星骸战场挥剑斩魔，右边是姬九黎在太初圣庭被天道反噬，身后是林无涯第一次凝聚剑灵时的模糊身影。
三人的记忆像被倒进同一口锅里的水，彼此交融却又保持着清晰的界限。
"现在，"姬九黎闭着眼睛，额间渗出细汗（意识体本无汗水，这是记忆碎片自动模拟的生理反应），"以剑胚为媒介，把意识投射到不同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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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劫剑胚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苏寒感觉有什么从灵魂深处被抽离，再睁眼时，他看见前方三步外站着另一个自己——正握着剑胚指向天空；五步外的姬九黎正结印召唤星图；七步外的林无涯正皱眉检查剑身上的铭文。
这些影像越来越多，像被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预演空间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检测到多维宿主"
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淡蓝色的光幕从中垂下，机械音带着明显的卡顿，"主时间线确认失败重新评估"
苏寒望着那道光幕，能看见光幕后无数数据流在疯狂重组，系统的运算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
他转头看向那些重叠的影像，其中一个"他"正冲他眨眼——那是意识同步后，不同时间线的自己产生的微弱互动。
"它开始怀疑自己了。"苏寒嘴角微扬。
他能感觉到，这个预演空间的规则正在松动，原本要吞噬意识的记忆残影变得支离破碎，像被风吹散的纸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荒漠尽头，一座由记忆残片堆叠的高塔正缓缓升起——沧澜宗的断剑、太初圣庭的玉璧、星骸战场的魔神骨，全都被某种力量粘合在一起，塔身流转着和剑胚相同的暗金铭文。
塔顶的雾气中，一行血字缓缓浮现：
"欢迎来到终局核心。"
苏寒的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自己意识体里传来剑胚的嗡鸣，那声音像在说：该往上走了。
姬九黎握紧他的手，御星辰的光刃照亮两人交握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暗金锁链，正是之前共生枷锁的纹路，此刻正泛着温热的光。
"终局核心。"她轻声重复，目光灼灼，"看来系统的重启程序，藏在那里。"
林无涯将破劫剑胚递给苏寒，剑身上的铭文亮得几乎要灼烧掌心，"我能感觉到，剑胚在渴望接近那座塔。"他的意识体开始有些透明，显然刚才的意识同步消耗了太多力量，"小心，苏寒。
这里的记忆残影可能不只是投影。"
苏寒接过剑胚，指尖触到剑身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前世的自己，站在同样的高塔前，手中的剑胚同样发烫，而塔尖的血字，和此刻如出一辙。
"我们来了。"他望着那座逐渐清晰的高塔，意识体里的虚浮感被某种坚定取代，"不管里面藏着什么这一次，由我们来写结局。"
话音未落，高塔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塔顶的血字突然扭曲，最后一个"心"字拖长了尾音，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打断。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塔内部，一道黑影从阴影中走出，指尖轻抚塔身的暗金铭文，低笑出声：
"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