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牒的金光像烧红的铁水般灌入苏寒眼底，他耳膜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姬九黎被金链吊起的身影在视网膜上烙下血印——她素白裙裾被染成猩红，九窍玲珑心正被倒刺一寸寸撕裂，每滴鲜血坠落都在虚空中炸开细小的金芒，那是玉牒在贪婪吞噬她的命线。
"九黎！"苏寒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破劫剑胚在掌心烫得惊人，剑身暗金纹路突然全部亮起，那些被他吞噬过的千件兵器的残魂在剑脊上翻涌：斩过妖王的玄铁刀、钉过魔将的陨星钉、碎过仙骨的冰魄剑所有被吞噬时的剧痛突然在识海复现，却又在触及剑胚的瞬间化作滚烫的力量。
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断命"，断的从来不是别人的命，而是玉牒强加在众生身上的那条命线。
"咳"姬九黎突然咳出一口金血，被勒紧的脖颈却艰难扬起，染血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心口。
九窍玲珑心骤然迸发万丈青光，那是她主动剥离的部分命格，像一团燃烧的翡翠，瞬间吸引了玉牒所有金光。
金链上的倒刺停顿了一瞬，她借机反手掐住金链，指甲深深陷进金属里："小苏，趁现在！"
"星辰锚！"林无涯的短刃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绕着玉牒飞旋，短刃每斩过一道命线，就有细碎的星光缠上去，将那些试图重新链接的金线死死钉在虚空。
这个由苏寒左臂所化的剑灵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在嘶吼："三息！
我只能撑三息！"
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能感觉到系统倒计时在识海炸响，45的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是那些被斩断金印的修士们的命线，正在反哺系统。
而破劫剑胚此刻重若千钧，剑身幽蓝光芒流转，仿佛能照见万物背后的因果丝线：玉牒核心处暗紫色的怨恨、姬九黎与他缠绕的共生枷锁、林无涯那缕与他同根同源的魂火
"去！"他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剑刃上。
破劫剑胚发出龙吟般的尖啸，剑身突然拉长三尺，幽蓝刀芒裹着万千兵器残魂，精准刺向玉牒暗紫色的核心。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轨迹，却让整个天宫都开始震颤，墙壁上那些原本流动的命格轨迹像被退潮的海水卷走，露出下面坑坑洼洼的青石板。
"咔嚓——"
剑刃触及核心的瞬间，玉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凄厉尖啸。
暗紫色核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金色光丝从裂缝中窜出，却在碰到幽蓝刀芒的刹那寸寸断裂。
苏寒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曾压在他肩头的天道诅咒正在消散：金丹境每月朔日归零的恐惧、化神境剥离情感的麻木、渡劫境必须弑亲的绝望通通化作青烟，被刀芒卷进玉牒裂痕里。
"你以为能重组？"他低喝一声，左手按在剑脊上，鸿蒙系统的源码顺着手臂涌入剑身。
那些试图修复裂痕的金芒突然错乱成螺旋，原本秩序森严的玉牒核心开始疯狂吞噬自己——暗紫色怨恨裹着金色规则，像被搅乱的墨汁，再也无法凝成实体。
"你的时代结束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玉牒发出轰然炸响。
无数金粉与紫雾混合着飘散，曾经笼罩九州的天命规则化作点点流萤，消散在虚空里。
苏寒被气浪掀得向后踉跄，却在跌倒前稳稳接住了坠落的姬九黎。
她浑身是血，却在他怀里扯出个虚弱的笑："这次你欠我半颗心。"
"我还。"他声音发哑，指尖按在她心口，荒古圣体的力量开始修复她的伤口。
"快走！"林无涯的短刃突然插入地面，蓝光化作屏障挡住崩塌的宫墙，"天宫要塌了！"
三人被一股巨力卷出裂缝时，苏寒瞥见玉牒最后一丝碎片正被鸿蒙系统吞噬，进度条终于跳到49——弑神轮盘的虚影在识海一闪而过，却被他暂时抛在脑后。
眼前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目。
等他勉强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焦黑的大地。
空气里弥漫着焚烧过的草木味，远处有断壁残垣在冒烟，而他怀里的姬九黎正皱着眉，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胸口："这里好像不是太初圣庭。"
林无涯的短刃突然发出嗡鸣，指向天际。
苏寒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正翻涌着暗红云团，云缝里漏下的光带着诡异的血锈色——那不是阳光，倒像是某种被封印的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