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轮回之门
命轮在苏寒识海里掀起的金色漩涡越转越快，金线交织的纹路如活物般游移，最终"咔"地一声定在某幅画面上——星河尽头漂浮着一扇青铜巨门，门扉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缝隙里都渗出混沌雾气，像极了被岁月啃噬的古老墓碑。
"是轮回之门。"姬九黎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星辰的剑穗。
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呼吸轻颤，那是感知到本源波动时才会有的征兆，"影天道尊的气息就藏在门后。"
苏寒喉结滚动，荒古圣体的热流顺着脊椎往上窜。
他能清晰听见识海里命轮的嗡鸣，像极了前世斩天剑劈碎鸿蒙时的剑吟。"林无涯。"他低喝一声，破劫剑胚应声震颤，剑灵从剑脊里浮出来，半透明的身影凝出几分实体，眉间那道与苏寒相似的剑疤泛着幽光。
"轮回之门是天道与鸿蒙的缝合线。"林无涯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这是剑灵接触高阶法则时的正常反应，"传说中只有超脱大罗的存在能踏入，进去的人要么成创世主，要么被轮回碾碎成灰。"他盯着苏寒眉心的命轮纹，"主人，这不是冒险，是"
"是必须走的路。"苏寒截断他的话。
月光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金芒。
从觉醒荒古圣体那天起，他就在这盘棋里做棋子——被系统驱使着签到，被圣体血脉灼烧着成长，连与姬九黎的共生枷锁都是棋盘上的线。
现在线断了，他要自己握住棋子。
他反手握住姬九黎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袖口的星纹刺绣传过去。"准备好。"他说，另一只手按在命轮纹上。
金线瞬间从眉心窜出，在两人之间织成银色光网，像把无形的刀划开虚空。
时空裂隙撕开的瞬间，风声骤然变调。
那不是普通的风声，而是时间碎片切割空气的锐响。
苏寒感觉脚踝一沉，低头时差点惊觉——他的靴子正在融化！
皮肤先是皱成老树皮，下一秒又剥落回少年的光洁，指甲在两种状态间反复伸缩，疼得他咬碎舌尖。
"闭气！"姬九黎的声音裹着星辰之力撞进识海。
她的长发在乱流中狂舞，原本素白的裙裾被撕出几道口子，却在触及皮肤前又被星辉缝合。
御星辰离鞘半寸，剑身流转的星轨突然扩散成光罩，将三人笼在其中。
苏寒闻到淡淡的雪松香——那是姬九黎神魂不稳时才会溢出的气息，混着血锈味，刺得他眼眶发酸。
"抓住剑胚！"林无涯的剑灵突然暴涨三尺，周身腾起前世断剑的残芒。
破劫剑胚发出龙吟，剑脊上的轮回之眼刻痕亮如白昼，与姬九黎的星轨光罩绞在一起。
苏寒感觉有只无形的手在拽他的魂，疼得他几乎要松开姬九黎的手，却在触及她掌心薄茧的瞬间，那股疼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共生枷锁的痛觉共享，此刻倒成了最稳固的锚。
等脚踏实地时，苏寒险些栽倒。
他扶着膝盖喘气，发现自己的外袍不知何时变成了婴儿的襁褓，又在眨眼间恢复原样。
姬九黎的发簪掉在脚边，那是太初圣庭特有的星陨铁所制，此刻竟布满细密的裂痕，像被时间啃咬过的残次品。
"这里"林无涯的剑灵突然凝固，声音发颤，"是轮回之门的前殿。"
话音未落，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
苏寒的脊椎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仿佛有座山直接压在肩头。
姬九黎踉跄两步，御星辰"当啷"落地，剑刃深深扎进青石板——那是她第一次握不住自己的本命剑。
一道身影从虚空里浮出来。
说是身影，不如说是一团混沌雾气凝成的人形，面容模糊如被水洗过的画，唯有无尽的混沌之气在周身翻涌。
它开口时，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却又整齐得可怕："擅闯轮回者，当承受因果反噬。"
姬九黎瞬间抄起御星辰，剑尖直指那团雾气。
她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气息让她想起被封印在白无颜体内的恶魄——同样的混沌，同样的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古老。
苏寒没动。
他盯着那团雾气，荒古天命纹在掌心发烫。
识海里突然闪过鸿蒙系统的提示：【检测到鸿蒙意志具现体，权限等级sss】。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笑了："你是守序者，不是杀人狂。"
雾气顿了顿。
"轮回需要平衡。"苏寒往前踏了一步，压得地面出现蛛网纹，"影天道尊在门里篡改轮回，你比谁都清楚。
他要是成了，轮回归他管，你这守序者"他拖长音调，"怕不是要变成阶下囚。"
雾气里传来类似于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在思考。
"我可以杀他。"苏寒摸向破劫剑胚，剑胚在他掌心发烫，"但需要你帮忙。"他指腹划过命轮纹，金线在两人之间拉出光桥，"给我一次命运回溯的机会，我保证让轮回归正。"
雾气沉默了足有十息。
就在姬九黎的剑尖即将刺破混沌时，它突然开口："仅限一人使用。"声音里多了丝裂痕，像是某种规则被打破的征兆，"用完之后，你与轮回的因果"
"我自己担。"苏寒打断它。
他能感觉到姬九黎的目光刺在后背，像根烧红的针，但他没回头——有些事，只能他来做。
雾气消散的瞬间，轮回之门发出轰鸣。
青铜门扉缓缓转动，门缝里涌出的黑暗像有生命般翻涌，隐约能听见无数人同时说话的嗡鸣，像极了无数个时空的碎片在碰撞。
"欢迎来到我的王座。"影天道尊的声音从门内飘出来，比之前更沙哑，像是被轮回磨碎了声带，"你们的命运，由我改写。"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剑胚回应般震鸣。
他望着门内翻涌的黑暗，突然想起前世斩天剑劈碎鸿蒙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黑暗——但黑暗之后，是新生的光。
"不。"他对着门内轻声说，声音却清晰得像刀，"是终结你的时代。"
门内的黑暗突然剧烈翻涌，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
一缕阴影飘出来，缠上苏寒的脚踝。
他皱眉要斩，那阴影却又缩回门内，只在青石板上留下道漆黑的痕迹，像某种封印的纹路。
姬九黎走到他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她的手还是凉的，但这次，苏寒没感觉到疼——共生枷锁的痛觉，不知何时变成了温度的传递。
林无涯的剑灵重新融入剑胚，剑脊上的刻痕突然多了道阴影，像朵正在绽放的黑莲。
轮回之门完全开启了。
门内的黑暗里，隐约能看见无数个苏寒、无数个姬九黎、无数个林无涯在行走，他们的表情或笑或怒，却都在朝同一个方向——门内最深处的王座。
而王座上，坐着个戴面具的身影。
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