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的漆黑漩涡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无形的手扯开了时空的幕布。
一块青灰色石碑缓缓浮出，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痕里都流淌着银汞似的光。
"初代契约碑。"清醒导师的指尖掐进掌心，指节泛出青白，白纱长袍被残留的风掀起一角，"记录着创世与灭世最初的协议。"她的声音比之前更沉，像是压着块千钧重石，"我无法再往前了。"说着从袖中取出枚流转着荧光的符纸，塞进苏寒掌心。
符纸触到皮肤时带着灼烧感，像活物般钻进他的血管，"它会在你意识溃散前拽你回来。"
话音未落，石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苏寒下意识抬手挡在姬九黎眼前，指缝间漏出的光却让两人同时僵住——那金光里浮现出影像，分明是鸿蒙初开的混沌海，金浪翻涌间站着位身披金袍的存在，周身秩序纹章如锁链缠绕；而他身侧立着位黑衣女子，发间坠着的银铃与姬九黎鬓边那枚分毫不差，她每动一步，混沌之气便如活物般翻涌。
"唯有宿命双生，方可维持鸿蒙平衡。"金袍存在的声音像晨钟，震得苏寒识海发疼。
黑衣女子抬手时，腕间银铃轻响，那声音与姬九黎平日抚琴时的尾音重叠，"若双生相悖"
"九黎？"苏寒转头，正撞进姬九黎骤缩的瞳孔里。
她望着影像中女子的面容，像是在看一面镜子——眉眼、唇形，甚至耳后那颗小痣，都与她自己分毫不差。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指尖无意识揪住苏寒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布料："那是那是我？"
"不。"苏寒喉结滚动，握住她颤抖的手，"或者说，是另一个你。"他能感觉到掌心被她指甲掐出的月牙印，却不敢松开半分——此刻姬九黎的手冷得像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他指缝间消散。
石碑的金光突然转为暗红，苏寒体内传来撕裂般的痛。
那是命格枷锁在震动，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往相反方向拉扯。
姬九黎的额角渗出冷汗，原本清亮的眼尾泛起红，却仍咬着牙说："原来我们是被选中的棋子。"
"那就掀了棋盘。"苏寒的荒古圣体纹路从手臂爬上脖颈，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你痛吗？"
"痛。"姬九黎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背，却突然笑了，眼尾的红反而更艳，"但你比我更痛。"他们的共生枷锁让痛觉共享，此刻苏寒承受着双倍的撕裂感，却反而笑得更肆意，"所以——"他将两人交握的手按在胸口，"要痛就一起痛，要走就一起走。"
话音未落，破劫剑胚突然发出嗡鸣。
剑身原本的金纹与黑纹如活物般撕裂，"咔"的一声裂成两半——左边那柄流转着创世神辉，右边那柄缠绕着灭世黑雾。
系统提示的蓝光在两人眼前炸开："检测到双重命格契合度999，是否融合'鸿蒙双极'？
代价：未知。"
"又是未知。"苏寒盯着悬浮的双剑，喉咙发紧。
前世那声冷笑又在耳边响起，却被姬九黎突然凑近的呼吸盖过。
她的鼻尖几乎蹭到他的，星芒在眼底流转成河："你怕吗？"
"怕。"苏寒如实说，"怕你疼，怕我护不住你，怕"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笑了，"但更怕后悔。"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覆上双剑。
刺痛从掌心蔓延到全身，创世与灭世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揉碎重铸。
姬九黎的手始终与他交握，她的星芒如暖流汇入他的经脉，抵消了大半灼痛。
双剑在他们掌心相融，化作一柄新剑，剑身上半是金纹流转，下半是黑雾翻涌，剑脊刻着两个小字：同生。
"轰——"
整个记忆深渊开始崩裂。
头顶的云层像被扯碎的棉絮，碎石簌簌坠落，远处的清醒导师退后半步，身影逐渐虚化："做得好但因果"
话音被崩裂声淹没。
苏寒将姬九黎护在怀里，看着周围的记忆碎片如流萤般消散。
风暴平息的刹那，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
只有他们交握的手还残留着温度，还有那柄新剑，正轻轻嗡鸣。
"结束了？"姬九黎靠在他肩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或许。"苏寒低头，却在她垂落的发间瞥见一抹金光。
他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心口位置，九窍玲珑心的轮廓若隐若现，而心脏表面，不知何时多了枚淡金色印记，像被烙在血肉里的星图，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