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的雾气如被利刃划开，一道身影踏着混沌气走出时，苏寒耳中嗡鸣如雷。
那人身形与他分毫不差，却背着柄裂痕密布的古剑，剑身上流转的气息让苏寒的荒古圣体都在发烫——那是他前世斩碎鸿蒙时用的弑天剑，连破劫剑胚都在他掌心震颤，像幼兽见了母兽。
"你已软弱至此？"
声音如冰锥刺入识海。
前世的自己垂眸看他，眼底是苏寒从未见过的冷硬，"为了一个执念，甘愿堕落？"
苏寒喉间发紧。
他想起方才被撕开的记忆里，小棠的手温、母亲的笑、姬九黎眼尾那抹红——这些被前世视为"软弱"的东西，此刻却像火种般在胸口烧得发烫。
荒古圣体的纹路在手臂上若隐若现，不是暴走的灼热，而是某种血脉共鸣的震颤。
"那是你的前世？"姬九黎的指尖在他掌心轻颤。
她的星眸里映着那道身影，原本与苏寒同频的心跳突然乱了一拍。
锁链发烫的触感从腰间蔓延到心口，她能清晰感知到苏寒此刻的情绪：惊，疑，却没有惧。
"真正的风暴，并非来自外界。"
一道白影自风暴边缘步来。
清醒导师的白纱长袍未沾半分雾气，她抬手轻拂，两人身周三尺突然清明，连弑天剑尊的冷笑都被隔绝在外，"而是你们内心的怀疑。"她指向那道冷硬身影，"他是你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前世的苏寒嗤笑一声，弑天剑嗡鸣出鞘。
剑气撕裂空间的声响像巨刃劈山，苏寒甚至看见自己眉心处虚空中裂开的细缝——那剑不是要取他性命，是要碾碎他此刻的信念。
姬九黎的反应比苏寒更快。
她反手抽出御星辰，星芒在剑身上凝成实质，却不是攻击，而是横在两人之间。
星辰屏障与弑天剑气相撞的刹那，苏寒听见锁链崩断般的脆响——不是锁链断了，是姬九黎的记忆在碎裂。
"九黎？"苏寒抓住她颤抖的手腕。
她的星眸里原本映着他的影子，此刻却像蒙了层雾，"我为什么要挡？"她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星辰的剑柄，"你是谁？
我们很熟吗？"
剧痛从识海深处涌来。
破劫剑胚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剑身上的噬主纹路如活物般游动，苏寒还没反应过来，意识里突然涌入姬九黎的记忆碎片：雪夜她裹着他的外衣等他归来，他替她包扎被剑刃划伤的指尖，她说"苏寒，我要你还我三百碗酒酿圆子"时眼尾的红。
是破劫剑胚！
姬九黎的瞳孔突然收缩，她望着苏寒，像是穿过层层迷雾终于看清灯塔："是你我想起来了。"
剑胚震颤得更剧烈，剑身浮起金色光纹，一行小字缓缓显现："是否吞噬'记忆残刃'？
代价未知。"苏寒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记忆残刃，应该是方才被击碎的记忆碎片所化。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前世的冷笑又响起。
"你以为你能改变命运？"弑天剑尊的身影逼近，剑气在地面犁出深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苏寒突然笑了。
他望着身侧的姬九黎，她的星芒正顺着锁链流入他体内，带着温度；他想起剑胚里小棠的虚影，想起被撕开的记忆里那些温热的细节——原来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是斩断一切，而是守住想守的。
他举起破劫剑胚，剑身上还浮着"记忆残刃"的提示，但他没有选择吞噬。
荒古圣体的纹路爬满双臂，与前世身影重叠的刹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我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
弑天剑尊的身影突然扭曲。
他的冷笑凝固在脸上，像被风吹散的沙粒，逐渐消散在风暴里。
风暴的轰鸣减弱，云层里坠落的漆黑光芒也慢了下来，仿佛连天道都在迟疑。
"做得好。"清醒导师的声音里带着赞许，她的白纱在渐弱的风暴里轻扬，"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苏寒刚要松口气，识海里突然泛起陌生的波动。
他抬头看向风暴中心，原本弑天剑尊消失的位置，竟浮现出一个漆黑的漩涡。
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模模糊糊的，像是石碑？
姬九黎握紧他的手，御星辰的星芒重新凝聚："那是"
"更深层的记忆。"清醒导师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动，她望着漩涡，声音轻得像叹息，"连我都不愿提及的过去。"
苏寒望着那漩涡，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这场镜影迷踪的风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