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掌心刚触到血晶表面，就像被烧红的铁烙了一下。
他倒抽冷气，指腹的皮肤瞬间泛起焦黑，可那血光却顺着伤口钻进来，如活物般顺着血管往手臂里爬。
识海里鸿蒙系统的警报声炸成一片，他听见机械音在喊"主线因果重叠度突破90！"，可这些都被耳畔突然响起的嗡鸣声盖过了。
下一刻，眼前的拍卖厅消失了。
他站在虚空里，脚下是翻涌的混沌气，头顶悬浮着座青铜巨殿。
殿门敞开处，一道黑袍身影负手而立。
那人身形与苏寒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骨更高，眼尾坠着暗红纹路，像是被血浸透的朱砂。
"欢迎回家，我的转世。"黑袍人转过身，声音像两块玄铁相击，带着金属的冷意。
苏寒的瞳孔骤缩。
他认出了对方腰间挂着的东西——那是半截断剑，剑身上的裂痕与他此刻握在左手的破劫剑胚如出一辙。
"你是"
"初代弑天者，也是你。"黑袍人抬手，虚空中浮现出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里都封印着张牙舞爪的魔神。"鸿蒙系统不是金手指，是我用自身神魂炼的锁魔匣。
每一次签到，都是在给锁魔链上紧封印。"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系统签到时浮现的魔神进度条，想起每次献祭后识海里若有若无的锁链震颤声。
原来那些所谓的"奖励"，不过是锁魔匣松动时外泄的力量。
"可后来系统失控了。"黑袍人指尖划过一个光茧，茧上的纹路突然扭曲成乱码。"它开始渴望更多祭品，更多因果，甚至想把宿主变成新的魔神。
于是我斩了自己的神魂，散入轮回，等一个能同时掌控混沌与秩序的转世。"
"所以是我"苏寒喉头发紧，"是我种下了这些因果？"
"是你，也不是你。"黑袍人的身影开始虚化，"现在，你该记起"
剧痛突然从识海深处炸开！
苏寒抱头蜷缩，眼前的幻境像被石子砸中的水面，裂纹蛛网般蔓延。
他听见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撕扯识海——斩鸿蒙时的血雾、封印姬九黎时的心悸、被天道诅咒时的绝望每一段记忆都像带刺的铁丝，要把他的神魂绞成碎片。
"异我残影！"他咬着牙低喝。
背后苏妄的虚影瞬间凝实，双掌按在他后颈，试图用残魂之力稳住即将崩溃的识海。
可那些记忆太凶戾，虚影的手臂开始出现裂痕，像被腐蚀的镜面。
"苏寒！"
熟悉的心悸感从胸口传来。
姬九黎的意识顺着共生枷锁强行挤了进来，带着她特有的清冷梅香。
苏寒眼前闪过她的视角——她正站在天台，御星辰剑插在地上，剑尖溢出的星光正疯狂往他所在的方向涌。
"抓住我。"她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不是疑问句。
苏寒几乎是本能地抓住那缕意识。
两股神魂在识海相撞，痛觉、记忆、甚至体温都开始交融。
他听见姬九黎倒抽冷气，却也感觉到那些撕裂识海的记忆突然弱了几分——原来共生枷锁的"记忆天平"在起作用，他承受的反噬，有一部分正被她分担。
"轰！"
现实中的震动比幻境更剧烈。
苏寒的意识被猛地拽回身体，入目便是风无痕那张扭曲的脸。
对方手里的青铜铃铛正疯狂震颤，每一声脆响都在切割他的护体气罩；陆守一站在另一侧，指尖掐着"封魂诀"，空中漂浮的记忆残魂正凝成锁链，要往他识海钻。
"鸿蒙系统检测到禁忌记忆入侵，启动清除程序。"机械音突然变得冰冷，"宿主存在数据污染风险，倒计时10秒后抹除。"
"操你妈的系统！"苏寒骂了一句，左手的破劫剑胚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见剑身上浮现出血色字迹——"下一个吞噬目标：风无痕。
3日内未执行，剑胚反噬。"
风无痕的铃铛声陡然拔高。
苏寒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狂喜——他大概以为系统要清理宿主，自己捡了便宜。
可下一秒，苏寒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他反手握住剑胚，剑尖直指风无痕："来得正好。"
"你疯了？"陆守一终于察觉不对，法诀一变，锁链加速缠来。
苏寒没理他。
他能感觉到剑胚在渴求，像饿了几百年的凶兽闻到了肉味。
他运转体内仅剩的鸿蒙之气，剑胚嗡鸣着出鞘，一道紫黑色剑气裹着吞噬之力破空而去。
风无痕想躲，可那剑气像是认准了他的命门。"噗"的一声，剑气贯穿他左肩，带出一串血珠。
苏寒看见剑胚表面闪过一道光，风无痕的修为、记忆甚至部分生命力正顺着剑气被抽进剑胚。
剑身上的血色字迹开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纹路——那是吞噬刀兵后才会出现的狂暴图腾。
"空间裂缝！"姬九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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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转身，看见她指尖掐着太初圣庭秘传的"裂空诀"，身侧的虚空正裂开一道细缝。
他想也不想扑过去，伸手拽住她手腕。
"想走？"风无痕捂着左肩踉跄起身，血浸透了半件道袍。
他盯着苏寒的背影，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你逃不掉的！
你终将面对你自己——面对那个被系统污染、被记忆反噬、被天道诅咒的你自己！"
裂缝在两人跃入的瞬间闭合。
苏寒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陌生山林。
他低头，发现掌心的血晶还在发烫，表面的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远处传来鸟鸣，可他的耳中还回响着风无痕的话。
"他说的'面对自己'"苏寒转头看向姬九黎。
后者正捂着心口喘气，发梢沾着血珠——刚才分担反噬时，她的神魂也受了伤。
姬九黎抬眼，与他对视。
苏寒突然想起幻境里那个跪在鸿蒙树下的天玄女帝，想起她手中捧着的血晶。
他张了张嘴，却被她先一步打断："先处理伤口。"她指了指他掌心的焦痕，"还有"她摸向自己心口，"刚才在幻境里，我好像看见了"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落叶。
苏寒望着被风吹远的叶子，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锁链震颤声。
那声音很轻，却让他后颈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锁魔匣里，缓缓挣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