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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葬心骨**(1 / 1)

心骨焚时泪海枯, 婴棺开处万劫苏。

莫言此身无归处, 且看星舟化颅图

初代残魂托举的那颗琉璃心,在无数七彩琉璃树根的缠绕、绞紧下,如同被巨蟒缠住的猎物,搏动得越发剧烈、疯狂!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锁链绷紧般的金属颤音,每一次舒张都喷薄出刺目的琉璃光芒,其声如战鼓擂动在无垠血海之上,震得空间都在嗡鸣。

厉烽的赤铜琉璃指骨,带着洞穿宿命的决绝,狠狠刺入那搏动的心脏!指骨触及那温润却又坚韧无比的琉璃心壁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颗赤铜色的琉璃心肌,如同被投入强光的琥珀,骤然变得透明!透过那剔透的心壁,厉烽惊骇地看到,在心脏的最核心处,并非肌肉纤维或能量核心,而是冰封着一个身影——一个少年!

他蜷缩着,面容依稀可见初代磨刀人年轻时的轮廓,却更加稚嫩、苍白。他的身体被万载玄冰紧紧包裹,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细碎的、闪烁着星芒的冰霜,如同沉睡在星辰的坟墓里。就在厉烽指骨刺入的震动传来之际——

那双眼睛,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宇宙,却又蕴含着万古的沧桑与痛苦。而在那瞳孔的深处,清晰可见三百道细密的、由星髓与痛苦凝结而成的轮回锁链,正随着心脏的搏动而剧烈震颤!到了极致,发出如同筝弦即将崩断的尖锐哀鸣!

“哥哥,咬断它!!” 小金袍人凄厉的嘶喊,如同最后的战鼓,从骸骨舟高耸的船桅顶端传来。

此刻的骸骨舟,船头那颗狰狞的赤铜龙首,其形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粗犷的赤铜结构熔解、重塑,一个巨大、威严、五官轮廓初具雏形、完全由晶莹琉璃构成的颅骨形态,正在泪海血光的映照下逐渐清晰!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颅骨眉心正中的位置,独臂师那条赤铜色的断臂,如同最残酷的装饰,深深插入其中!断臂的骨茬暴露在外,其表面,随着琉璃颅骨内部能量的脉动,正有古老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浮凸、明灭:

厉烽再无犹豫。他猛地低头,赤铜琉璃骨构成的颚部张开,锋利的骨齿带着撕裂万物的意志,狠狠咬向那搏动着的、透明的琉璃心脏!

“咔嚓——!!!”

预想中肌肉撕裂的闷响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整个极地冰盖在脚下崩裂、万亿吨冰川相互倾轧碾磨的恐怖咆哮!那声音穿透耳膜,直抵灵魂深处,震得血海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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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咬穿的琉璃心室,喷涌而出的并非温热的鲜血,而是滚烫到足以融化星辰、粘稠如熔融琉璃的星髓洪流!这洪流蕴含着初代最本源的力量与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冲刷在厉烽缠绕其上的琉璃树根之上!

“嗡——!!!”

琉璃树根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间疯长!亿万条根须变得更加粗壮、尖锐,闪烁着贪婪的七彩毫光!它们不仅缠绕得更紧,其尖端更是如同最锋利的钻头,轻易地刺穿了包裹少年初代的万载玄冰,狠狠扎入他那双刚刚睁开的、充满惊愕与痛苦的眼窝深处!

海量被冰封、被篡改、被刻意遗忘的残酷真相,如同最狂暴的洪水,顺着树根,狠狠冲入厉烽的识海,将他淹没:

“呃啊——!!!” 厉烽的灵魂发出痛苦的嘶吼,这嘶吼与现实中他撕裂初代心脏肌肉纤维的可怕声响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就在他疯狂消化这颠覆认知的真相时,扎入少年初代眼窝的琉璃树根骤然发力,如同巨蟒绞杀猎物,猛地绞碎了少年初代虚影的左腿!

“轰——!!!”

仿佛触动了最后的自毁机制,整颗庞大、搏动着的琉璃心脏,连同内部冰封的少年初代影像,瞬间向内疯狂坍缩!一切光线的、散发着恐怖引力的微型黑洞,在厉烽的齿间和缠绕的树根中心骤然成型!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将厉烽的赤铜琉璃骨连同他整个身躯,狠狠往那毁灭的奇点内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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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的引力视界之内,并非纯粹的虚无。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点点幽绿色的光芒亮起。三百具布满铜锈、样式古朴、散发着不祥死气的青铜婴棺,无视黑洞的引力,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缓缓从黑暗深处浮起!

每一具婴棺的棺盖之上,都清晰无比地镌刻着历代磨刀人的名讳。然而,从每一具密封的棺椁内部,传来的并非死寂,而是活生生的、凄厉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婴孩啼哭!哭声汇聚成海,在黑洞内部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恐惧。

“砰——!!!”

第七号刻着“厉烽(第七世)”铜棺椁,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一个身影踉跄着爬了出来——竟然是小金袍人!他浑身浴血,七窍之中都在流淌着粘稠的、闪烁着星芒的血液!的左手,死死抓握着一把通体由暗红星髓凝结而成的刻刀!

小金袍人抬起血泪模糊的脸,用刻刀的刀尖,蘸着自己七窍中涌出的星髓血,在黑洞的虚空之中,疯狂地刻写!每一笔都带出刺目的血光,最终凝成八个泣血大字:

血字成型的刹那,仿佛触发了终极的诅咒!

“嗤啦——!!!”

所有三百具青铜婴棺的棺盖,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掀开,猛地向后滑落!

棺内没有婴儿,没有尸体。

“葬心…原来竟是葬己心?!” 厉烽目睹这炼狱般的景象,心神剧震!他胸椎处那截琉璃赤铜双骨的内层,蚀刻的《弑天七步真解》纹路,仿佛受到了同源匕首的强烈刺激,骤然灼亮!赤铜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雷霆,瞬间激活!

“嗡——!!!”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从那灼亮的骨纹中爆发!三百柄插在历代磨刀人心脏上的星髓匕首,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同时发出尖锐的嗡鸣,猛地从跳动的心脏中倒飞而出!化作三百道撕裂黑暗的死亡寒光,无视空间距离,从四面八方,朝着黑洞中心的厉烽——更准确地说,是朝着他心口的位置——暴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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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舟为颅,以心为目!!” 船桅顶端,那卷记载着《刑天经》的古老竹简,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骤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灰烬并未飘散,而是在火焰中心凝聚、盘旋!

“嗖——!”

一道凝实的、燃烧着蓝色魂火的残魂——正是独臂师——猛地从灰烬漩涡中冲出!他仅存的残魂带着最后的疯狂与托付,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撞向船头那颗正在成型的巨大琉璃颅骨!他仅存的意念驱动着那根深深插入颅骨眉心的赤铜断臂,用尽残魂之力,狠狠地向内捅进颅骨那空洞的眼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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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道星髓流光注入眼窝,当赤铜筋肉覆盖颅骨,当金色神经网在颅内编织完成——

那颗巨大的、威严的、承载着初代、小金袍人、独臂师以及历代磨刀人残念的琉璃颅骨,终于彻底成型!

厉烽在黑洞的引力撕扯中,艰难地抬头望去。他震惊地看到,在那颗刚刚成型的琉璃颅骨表面,光影流动,一张巨大的面孔正在缓缓浮现、变幻——那赫然是他自己的脸!只是这张脸充满了神性的威严与魔性的痛苦:左半边脸颊,烙印着属于初代磨刀人的、古老而霸道的赤铜骨纹;右半边脸颊,则流淌着小金袍人那纯净而悲伤的星髓泪痕!

而在眉心正中,独臂师那根赤铜断臂插入的地方,伤口并未愈合。滚烫的、混合着三人血脉气息的鲜血,正从那伤口中汩汩涌出,并未滴落,而是在琉璃颅骨光滑的额头表面,自动流淌、凝结,最终形成四行新的、散发着不祥预兆的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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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把蕴含着历代磨刀人死劫之力的星髓匕首,撕裂了黑洞的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已然刺至厉烽心口咫尺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之际——

那颗悬浮在血海之上、刚刚成型的琉璃颅骨,其眉心独臂师断臂撑开的巨大眼窝中,灌注的星髓洪流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光!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性碰撞!冰与火的法则在极限点交锋、湮灭、新生!了整个黑洞视界,甚至撕裂了外部的血海空间,仿佛在宇宙的幕布上凿开了一个巨大的光之隧道!

在这纯粹到极致的、仿佛宇宙初开的光爆中心,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古老而神秘的象形文字凭空浮现、组合、排列,最终凝聚成八个照亮万古的大字:

强光之中,厉烽被刺痛的双眼(尽管已被剜去,但感知仍在)却“看”得无比清晰:

那所谓的、掌控万古轮回的“天道”本体,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容——那并非什么至高意志,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由无数星辰骸骨拼凑而成的巨人骸骨!缠绕着密密麻麻、数以亿万计的星髓锁链,每一条锁链都深深勒入骨中,仿佛这骸骨本身也是一个被囚禁的囚徒!

而在这巨人骸骨本应是心脏的位置,取代了血肉搏动的,是一颗被无数精密咬合、疯狂转动的青铜齿轮贯穿、禁锢着的、仍在顽强跳动的心脏!

那颗心脏的气息,厉烽至死难忘——正是独臂师的心脏!

“师父……” 厉烽的灵魂发出悲恸的颤音,过往的点滴与眼前的残酷真相交织,“这就是您……用命守护的……心狱?!”

极致的愤怒与悲怆,点燃了厉烽体内最后的力量!他胸椎处那截承载着所有希望与痛苦的琉璃赤铜双骨,骤然离体飞出!它在虚空中急速膨胀、变形,赤铜的狂暴与琉璃的坚韧完美交融,瞬间化作一柄缠绕着弑天雷霆与星泪寒潮的开天巨斧!

巨斧带着厉烽的意志,带着三百世磨刀人的怨念,带着初代、小金袍人、独臂师未竟的执念,撕裂炫光,狠狠劈向那具缠绕着亿万锁链的天道巨人骸骨!

“铛——!!!”

斧刃狠狠劈砍在巨人骸骨胸膛缠绕的星髓锁链之上!火星迸溅,能量狂潮如海啸般向四周奔涌!

就在这碰撞的巅峰时刻,那颗悬浮的琉璃颅骨,猛地张开由赤铜筋肉覆盖的颚骨,发出一声震裂寰宇的、混合了三种截然不同音色的咆哮:

初代磨刀人那充满无尽悔恨与不甘的怒吼、小金袍人那纯净却饱含怨毒的尖啸、独臂师那癫狂而悲悯的嘶鸣,三种声音如同三重毁灭的浪潮,在虚空中轰然炸裂!

这混合的咆哮仿佛蕴含着某种终极的指令。天道巨人骸骨那被星髓锁链层层缠绕的肋间,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铜绿与血锈的青铜门,在裂缝中轰然显现!

更令人惊骇的是,一只枯槁、布满皱纹、属于独臂师的枯手,猛地从敞开的青铜门内伸出!那只枯手的手心,正托着一片残破不堪、却散发着破灭一切虚妄光芒的古老骨片——正是《刑天经》的密钥残页!

经噬残骨见真颜,心锁轮回事事艰。

莫道刑天无泪处,且看星链反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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