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明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只是冷静地回应：“褚工，我尊重您的专业判断。但我们也需要客观看待几个问题。第一，兴业铜矿才刚刚完成所有权变更，新资方接手后，已经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历史遗留隐患的整改，这是有据可查的。第二，任何生产活动都伴随着固有风险，我们的目标是控制风险，将其降到可接受的低水平，而不是追求绝对的、不存在任何风险的‘真空环境’。第三，此次事故的调查是否也应充分考虑地质条件的突发变化、设备的老化疲劳等客观综合因素，而非将所有责任都归于管理？”
楚清明虽不懂具体技术细节，但他思路清晰，站位高远，直接从企业发展、风险管控和客观全面性等角度提出了问题，恰恰击中了褚思明等人“唯技术论”、“无限拔高标准”的软肋。
高波忍不住插话了，试图用技术细节扳回一城：“楚书记，您说的这些是管理层面的考量。但技术标准是硬杠杠，是底线！比如他们的通风系统冗余度……”
“技术标准也是人制定的，也应服务于发展和安全相统一的大局。”楚清明打断他，语气显得平稳有力：“如果标准脱离了实际，变成阻碍企业发展、甚至扼杀企业活力的枷锁，那我们是否应该反思标准本身的应用尺度和执行方式是否科学合理？”
一时间，褚思明和高波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脸色不太好看，之前他们习惯了用专业权威来压人，很少遇到像楚清明这样能从更高维度驳斥他们的地方官员。
如此这般，眼看他们说理说不过，褚思明就有些恼羞成怒，终于祭出了专家的身份大棒，语气带着强烈的优越感和不容置疑：“楚书记！我们是基于科学精神和严谨数据做出的专业判断！安全工程是一门科学，来不得半点马虎和妥协！如果你对我们的评估结论不服，大可以去请更高级别、也更权威的专家来重新鉴定！我们尊重科学，尊重事实！”
此刻，褚思明能有此底气，那是因为他在本省安全生产领域资历极老，堪称泰斗级人物，门下学生遍布省内相关机构和高校，形成了强大的学术和行业话语权。
因此，在他认知里，楚清明绝无可能从省内找到比他更权威、且愿意与他对抗的安全领域人物。
现场气氛一时僵住。
王瑞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脸上堆起笑容道：“哎呀，都中午了，各位专家辛苦了。我已经在招待所准备了便饭，楚书记，您看……”
楚清明看了王瑞一眼，淡淡婉拒：“王县长陪好专家们就行，我这边还有安排。”
他转而看向王海，吩咐道：“王总，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详细说说情况。”
王海立刻点头：“好的楚书记，我在枫桥大饭店定了包厢。”
楚清明点点头，带着方圆转身离开。
王海狠狠瞪了王瑞和专家团一眼，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乘车来到枫桥大饭店。
车子刚停稳，方圆就率先下车，为楚清明开门。
下一秒，方圆跟在楚清明身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饭店门口时，整个人猛地怔住了。
只见他的前女友王雪琼，正亲昵地挽着一个年轻男子手臂，有说有笑准备进入饭店。
而这名男子衣着光鲜，气质张扬，方圆认得他——枫桥县首富谢家的公子，谢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