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梅延年打压楚清明的心思,熊汉丞咬了咬牙,只能低下头:“是,梅市长指点的是,我记住了。
梅延年不再说话,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深邃。
这一刻,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
马显耀始终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车队很快抵达目的地。
县城通往桃花湾路段的一处施工现场。
尘土飞扬,机械轰鸣,工人们正在紧张作业。
梅延年一行人走下车,踏上刚刚压实的路基。
梅延年环视四周,眉头微微蹙起。
梅延年站在刚刚压实的路基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施工现场,试图从这片繁忙中找到一个切入口,好对楚清明发难。
随意地招了招手,梅延年叫来施工队的负责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前,工程款的结算还顺利吗?市里一直都在三令五申,绝不允许拖欠工程款和工人工资,这是红线。”
施工队负责人,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他搓着手,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报告市长,我们的工程款支付特别顺利!青禾县这边的资金拨付很及时,从来都是按合同节点支付,从来没有拖欠过。楚县长和协调部盯得紧,我们干着也踏实,工人们劲头都很足!”
听着这话,梅延年面色不变,微微颔首,随即又走向几名正在休息的工人,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乡,在这干活辛苦吧,你们的工资都能按时足额拿到手吗?有没有人克扣或者拖延的情况?”
工人们有些拘谨地站起来,其中一人操着浓重的口音回答道:“领导放心,工资月月都按时发,直接打卡里,一分不少!比我们在别处干活强多了,楚县长管得严,没人敢欠我们工钱。
接下来,梅延年又问了几句,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他们对工程严格管理和资金准时发放的肯定。
梅延年深邃的眼眸深处,顿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他背着手,缓步走在工地上,看似在认真察看工程质量,实则内心波澜暗涌。
最近这几天,他几乎动用了一切手段和资源去调查楚清明,试图找到其经济或作风上的破绽,结果却令人难以置信的干净。
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这人难道真是铜墙铁壁,针插不进,水也泼不进。
真有不贪不拿,又能把工作做到如此极致的完美的干部?
这一刻,梅延年尝到了当初冯多才的头疼,几乎要被楚清明这种无懈可击的完美给干到自闭了,心底甚至生出一丝荒诞感。
接下来,就在梅延年准备结束这场一无所获的调研,前往下一站时,楚清明和熊汉丞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瞬间大变。
熊汉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楚清明亦是心头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一旁的马显耀敏锐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尤其是熊汉丞那如丧考妣的神情,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
他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机会来了!
他立刻抓住时机,脸上堆起沉痛和愤慨的表情,转向梅延年,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带着控诉的意味:“梅市长,您看看!您看看!我就说楚清明这个同志独断专行,架空县政府!现在果然出大事了!他手下的人,从来只向他个人汇报,把我这个县长完全蒙在鼓里!这哪里还有组织原则?这分明就是搞独立王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