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宝帆这才慢悠悠抬起眼皮,瞥了楚清明一眼,哼了一声:“我知道你,现在网上全是你的新闻。但是甭跟我套近乎,不管谁来了,我就一句话,答应我的条件,我立马搬。不答应,免谈!”
他的态度极其强硬。
他老伴立即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这房子地段多好,住了几十年了,感情深着呢!你们那点补偿,打发叫花子呢?”
楚清明耐心解释道:“老爷子,修这条路是为了全县的发展,路通了,大家出门方便了,经济才能搞上去,对子孙后代都是好事”
“呵呵,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康宝帆不耐烦地打断楚清明,三句话不离钱:“发展是你们当官的事,我就知道我房子值钱!你们要拆,就得按我的价来!”
楚清明保持克制:“补偿肯定给,而且我们会严格按照政策,就高不就低,保证您不吃亏。但也要合理合规,不能漫天要价。”
“合理?”康宝帆嗤笑一声,用拐杖杵着地面,理直气壮道:“只要我觉得合理,那就合理!我觉得四套县城的房子加三百万现金就很合理!”
旁边的大儿子立刻添油加醋:“楚县长,我们这条件已经很给县里面子了!要不是看我弟弟在省里工作的份上,我们要的只会更多!”
二女儿更是双手叉腰,声音尖利:“就是!四套房子,三百万现金,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而且必须马上兑现!”
他们一家人真是贪得无厌,竟然当场又在之前索要的两百万基础上,加了一百万。
叶凯旋和刘伟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这家人简直是贪得吓死人了,坐地起价。
楚清明脸色沉了下来,说道:“这位大姐,我了解到的情况,你们之前提的是两百万。”
“两百万?谁说的?明明就是三百万!你们记错了!少废话,拿钱来!”二女儿蛮横地否认,一副泼妇姿态。
楚清明看着这一家子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常规沟通已经无效。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冷硬道:“既然这个价格完全超出了政策范围,我们就无法答应了。如果因为您一家而耽误了全县的重点工程进度,那我们只能依法启动强制拆迁程序了。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听“强拆”二字,康宝帆猛地一拍桌子,激动起来,叫道:“强拆?你敢!我小儿子可是省委办公厅的康主任!你敢动我家一块砖,信不信他一句话就让你这副县长干到头!哼,见到他,你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领导呢!”
他老伴也立刻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哎呀不行了,气死我了,我心脏不好你们要是敢来硬的,把我气出个好歹,你们所有县领导都吃不了兜着走!”
叶凯旋和刘伟赶紧暗中拉了拉楚清明的衣袖一把,脸色焦急,示意他千万不能冲动。
楚清明深深看了康宝帆一眼,不再多言:“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带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叶凯旋和刘伟心有余悸,连忙劝道:“县长,强拆万万不行啊!康元朗可是省委办公厅的领导,能量太大了!真闹起来,我们整个项目都可能被叫停!”
楚清明面色平静,目光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淡淡道:“我知道。刚才的话,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当然明白硬碰硬的后果,但那家人嚣张的气焰,必须予以回击,表明县里的底线和态度。
省城,一家幽静的茶舍内。
楚清明的死对头杨雪京,正优雅地给对面的省委办公厅主任康元朗斟茶。
康元朗面对杨雪京时,显得颇为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圈内早有传闻,说她杨雪京乃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杨育才的私生女,虽未公开,但知情人无不忌惮三分。
而康元朗正是杨育才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面对杨雪京,自然格外小心。
这时,杨雪京轻轻抿了一口茶,看似随意地聊起天:“康主任,听说你老家青禾县最近在搞大工程,修省道呢。拆迁可是个麻烦事,最容易出问题了。你可得督促下面的人规范操作,别搞出什么强拆逼迁的丑闻来,影响了省里的形象。”
康元朗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点头道:“雪京小姐提醒的是。我家老爷子就在那边,我会多关注一下的,青禾县的拆迁工作,肯定要依法依规。”
他隐约听说过,杨雪京和楚清明之间有过节。
杨雪京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却带着冷意:“那就好。康主任的才干,我是知道的,窝在办公厅伺候人,真是屈才了。我看啊,至少也该放到地方上去,干个市长,才能真正施展抱负。有机会,我会跟我爸提提的。”
这话如同一个甜美的诱饵,让康元朗心中猛地一跳,眼中也闪过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渴望。
他若能外放担任一市之长,那将是仕途上的一大飞跃!
他立刻表态:“多谢雪京小姐赏识!青禾县拆迁的事,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了,一定会‘督促’他们规范进行的。”
如此,一把针对楚清明的软刀子,就在这茶香袅袅中,悄无声息地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