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端坐于乌马之上，指尖那串黑色念珠捻动得愈发缓慢，几乎凝滞。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沉入《千蟒四方极道真功》运转时带来的玄妙感受。
且不说融合了铁衣与鳞甲形成的“铁身”，
不仅带来了深入肌理骨髓的整体的“密度”提升，甚至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惊人的反震之力。
“绵延”特性则让他的生命力如同野草般顽强，
劲气恢复、伤势愈合，乃至精神上的疲惫感消散速度，都得到了全方位的增强。
而最让他看重的，是这“御气”。
此前他御使劲气，多是大开大合，凭借绝对的力量碾压，如同挥舞巨锤。
如今，他对离体劲气的掌控，却多了一种“如丝如缕”、“如臂使指”的精细。
心念微动间，一缕细微至不可察的黑色气丝便能自指尖探出，
在空中做出缠绕、穿刺、轻拂等种种复杂动作，操控精度远胜往昔。
“这御气不可估量，若能再进一步，未尝不能御使清气……”
念头至此，陆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王幼安、拔野古等人虽尊他为宗师，
但经赵顺垣热心解惑后，他对此方世界的武道认知已是十分清淅。
陆沉十分清楚，他不是古文开传下的劲气体系中的宗师，
只因御气，已经比此世以往九品武道中的外药宗师，还要上三分不止，
所以被冠称为宗师。
而劲气体系下，真正的宗师，是能够以武道意志影响现实的存在，
而且从御气到宗师之间，还有法相一境，
要凝法相，就需炼神，可此方世界，只有清气能明神增慧，进行强“神”。
而他陆沉，纵有“深红”傍身，能将浊气修炼至前无古人的境地，力量强横至可称天下无敌，
但若无法炼化天地间的清气，便永远只能困守于“浊气”的极限，更成不了真正的宗师。
“精气”再强，也只能护“神”，难以滋养壮大神魂本源，无法踏出凝聚法相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所施展的“极限姿态”，也不过是肉身与劲气催发到极致后的结果，与真正的“法相”有着本质区别。
“清气……”陆沉指尖的念珠微微一顿。
可以说，这清气，是横亘在他面前的一道天堑，
《千蟒四方极道真功》中的“御气”特性的精进，
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要将其命名为真功。
但此事急不得，路需一步步走。
眼下，积累熟练度，尽快提升这门新功法的境界，才是根本。
纵是无法相，他陆沉，依旧无敌于世！
在他面前，又有谁敢不称他为宗师？
陆沉收敛心神，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扫过刚刚经历一场血腥屠戮的战场，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拔野古正指挥着骑兵们进行简单的休整，喂马、检查装备，无人敢来打扰他。
胡人主力在何处，他陆沉并不知晓。
这河阳道广袤，胡骑南下，散布各处。
他只知道，越是往北，靠近边境，遇到大队胡骑的概率便越大。
“拔野古。”陆沉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淅地穿透雨幕，落入不远处将领的耳中。
“末将在！”拔野古立刻转身，快步上前，躬身听令。
“斥候回报如何？”陆沉目光依旧望着北方苍茫的雨幕。
“回宗师，已散出方圆五十里。目前回报，皆是小股胡骑，未见大队人马集结迹象。”
拔野古躬敬回道，心中有些疑惑。
按理说，歼灭了数万胡人前锋，胡人那边不该毫无反应。
“恩。”陆沉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不再多问。
他轻轻一震衣袖，握住缰绳，身后大氅，无风自动，猎猎扬起，
乌马感应到主人心意，不耐地刨动前蹄。
“走，”陆沉声音平淡，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不必在此空等。直接北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令斥候扩大搜索范围，保持连络。一有大队胡人踪迹，即刻来报。”
“是！宗师！”拔野古凛然应命，立刻转身传令。
很快，休整完毕的三千轻骑再次集结，
黑色的洪流在陆沉一骑当先的引领下，朝着北方奔涌而去。
陆沉端坐马背，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前方，身形随着乌马的奔驰微微起伏，
《千蟒四方极道真功》在体内急速运转，熟练度悄然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