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那森然冰冷的话语落下的瞬间,
那原本在击杀腾格里时而略微收敛的磅礴劲气,再次轰然爆发!
向着周围那些尚未从首领毙命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的胡骑,疯狂地席卷而去!
黑色的气浪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光线被彻底吞噬。
那些距离稍近、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或是迈开双腿的胡人,
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巨大磨盘之中!
人与马的血肉之躯,在陆沉的劲气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骨骼碎裂、甲胄扭曲、血肉被瞬间消融……
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被淹没在气浪奔涌的轰鸣里。
视野之中,黑色的浪潮奔腾而过,
留下的只有一片片迅速消散、化为飞灰的残骸,
以及被彻底染成暗红色、冒着丝丝黑烟的空地!
胡人如同成片的“麦秆”一般,
无声无息地倒下、消散,连一点象样的抵抗痕迹都未能留下。
外围那些侥幸未被这波爆发直接波及的胡骑,
亲眼目睹了这如同地狱降临般的一幕。
那个墨发黑袍的身影,甚至没有多馀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捻动着串念珠,连手指都未曾抬起,
仅仅凭借着周身那自主弥漫、扩张的恐怖黑雾,便吞噬着他们的性命!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了!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凶悍,
在这一刻,被那绝对的力量,碾得粉碎!
“魔鬼!他是魔鬼!”
“长生天啊!救救我们!”
“跑!快跑啊!”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剩馀的胡骑中疯狂蔓延!
亡魂丧胆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再也提不起半分抵抗的念头,
离得近的,直接舍弃了瘫软在地或受惊失控的战马,
连滚爬爬地在泥泞血污的地面上撒腿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些还能控制住坐骑的,则拼了命地抽打着身下的马匹,
用刀鞘、用拳头、甚至用牙齿狠狠啃咬马颈,试图激发坐骑最后一丝潜力,
只求能远离那个道黑色的身影!
崩溃,如同雪崩般发生,迅速波及了整个战场。
……
拔野古与他麾下的三千雍人轻骑,此刻正勒马停留在战场边缘,
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战场中央那匪夷所思的景象。
他们看到陆宗师如同闲庭信步般在万军丛中来回飞驰,那墨色的大氅在身后翻飞卷动,如同魔神旌旗。
每一次看似随意的腾挪闪铄,那笼罩其身的黑色气浪便会向外猛地一胀、一旋、一扫!
然后,便是成片成片的胡人骑兵,如同被无形巨力拍碎的蚊蝇,连人带马轰然炸裂,瞬间消散!
没有激烈的金铁交鸣,只有令人窒息的屠杀……
“这……这就是宗师吗……”
一名年轻的骑兵校尉,脸色发白,喃喃低语。
“这还是人嘛……”另一名偏将也失神地附和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握缰的手有些颤斗,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拔野古骑在他的枣红马上,后背上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
寒风一吹,刺骨的冰凉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庆幸。
庆幸自己在此前面对这位陆宗师时,没有丝毫冒犯。
拔野古猛地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些杂乱惊骇的念头强行压下,想起陆沉之前的吩咐。
此刻,胡人已然彻底崩溃,正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诸将听令!”
拔野古猛地吸了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瞬间压过了嘈杂,下令道,
“中路推进!两翼包抄!三面合围!压缩敌阵!”
“不得放跑一骑!全速进击——!!”
旗兵立刻挥舞起手中的令旗,长号角声,如同撕裂布帛般,在雍军骑兵数组中嘹亮地响起!
将令瞬间传向全军!
“轰隆隆——!”
三千养精蓄锐已久的雍人轻骑,如同终于被松开缰绳的猎豹,骤然激活!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分成了三个巨大的箭矢,
向着胡人合围、驱赶而去。
……
战场中央,陆沉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胡人彻底崩溃、四散奔逃的景象。
然而,
这并未让他感到棘手,
心念一动,那原本如同潮水般笼罩周身的黑色劲气,骤然发生了变化!
一部分劲气,猛地从气浪中剥离出来,在空中迅速塑形,化作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黑色巨蟒!
这些劲气黑蟒,每一条都粗如水桶,长度超过数丈,通体由最纯粹的黑色劲气构成,
它们发出无声的嘶鸣,如同出洞的毒龙,以着惊人的速度,朝着那些四散奔逃的胡骑,电射而去!
“蓬!”
“蓬!蓬!蓬!”
一条条黑色巨蟒在战场上纵横穿梭,扑向胡人逃窜的方向,
每一次穿行,都能带走成片胡人的性命!
血肉蓬飞之声,如同死亡的鼓点,在潦阔的战场上密集地响起。
在陆沉这主动出击的“黑蟒”收割,
以及外围拔野古率领骑兵有计划的三面合围驱赶下,
那些原本试图向四面八方逃窜的胡人溃兵,
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唯一看似“安全”的方向,正西北!
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溃逃的胡骑,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开始不由自主地汇聚,
形成一股混乱的,但方向却趋于一致的溃逃洪流,拼命地朝着西北方涌去!
陆沉立于原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
成千上万的胡人溃兵,被他的黑蟒和己方的骑兵,如同牧羊般,狼狈不堪、哭爹喊娘地向着同一个方向亡命奔逃,
人群越来越密集,几乎到了摩肩接踵、人马相踏的地步。
他的眼中,那抹狂热的神色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亮!
他缓缓地停了下来。
不再追击,也不再释放黑蟒。
他微微仰头,看向那片因人群汇聚而显得格外混乱、充斥着绝望与恐惧的西北方天空。
然后,
他斜向上方,张开了双臂!
那串一直在他指尖捻动的黑色念珠,此刻被他挂在右手虎口,自然地垂落下来,随着寒风轻轻晃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抽空周围所有光线和生机的恐怖气息,
开始以他为中心,疯狂地汇聚、压缩!
他胸前的位置,空间仿佛都在扭曲、塌陷!
所有的劲气,无论是之前弥漫的,还是刚刚化作黑蟒的,
此刻都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那一点疯狂涌去!
浓郁到极致的黑芒,在那里凝聚、旋转、压缩,
最终,形成了一道极其粗壮的黑色劲力气柱!
陆沉眼中寒光达到了顶点,他锁定着前方那密集到令人发指的溃逃胡人洪流,嘴角咧开一抹弧度。
“噌——!”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到仿佛能刺破耳膜的异响!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劲力气柱,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
直射而出!
目标,正是那汇聚了至少上万溃兵、混乱不堪的胡人逃窜方向!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甚至没有掀起多大的气浪。
那道黑色气柱,就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积雪,又如利刃划过水面。
它所过之处,无论是惊慌失措的胡人骑兵,还是嘶鸣挣扎的战马,亦或是他们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甲胄……
所有的一切,都在接触到气柱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产生任何声响,仿佛它们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一条笔直的的“真空”信道,凭空出现在了那密集的溃逃洪流之中!
信道之内,空无一物,连一丝尘埃、一缕血气都未曾留下,干净得令人心悸!
这条信道,从陆沉身前起始,一直向前延伸,贯穿了整个溃逃的胡人队伍,不知道最终没入了多远方的地平线之下!
一瞬间,战场上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陆沉,缓缓垂下了张开的手臂,那串黑色念珠再次落入他的掌心,被指尖轻轻捻动。
他感受着体内因为这一击而消耗了近三成的劲气,
以及深红面板上再次迎来一波暴涨的熟练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效率,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