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分舵将临时的指挥点设在了距离吴宅百馀米外的一处街角。
张雄面色阴沉如水,听着身旁一个穿着褐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汉子,金堂堂主刘莽,唾沫横飞地禀报。
“舵主,那伙人邪性得很!领头的那个小子,听说下手狠辣得不似人,咱们赌场四十多个好手,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就全折了!
下面弟兄们传回来的消息也乱七八糟,有说他刀枪不入的,有说他力大无穷能生撕活人的……
依我看,此事颇为棘手,不如您先移驾回舵,让属下带人前去处置,以免惊扰了您……”
刘莽话语看似关切的劝说张雄。
张雄心中一股邪火“腾”地烧起,几乎要按捺不住。
这帮狗囊饭袋!平日里争权夺利一个顶俩,真遇上硬茬子就想缩卵,这等时候还想扯老子后腿?
他强压着怒意,冰冷的目光扫过刘莽,让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棘手?”
张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目光越过刘莽,投向百米外那座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喧嚣的吴宅,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屑,
“一介武夫,再厉害又能如何?还能抵得过堂堂军阵?!”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说给刘莽听,更是说给周围所有竖起耳朵的帮众头目听:
“十年前,那号称打遍北地无敌手、有‘武圣’之名的魏胜,厉害不厉害?
一身横练功夫据说能空手接白刃,气血勃发时等闲三五十人近不得身!结果怎么样?
在广安城外,被时任广安大都督调集的六十四个全身披挂、结阵以待的精甲锐士,硬生生围困至死!乱枪戳成了筛子!”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
“魏胜尚且如此,里面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当年的魏胜?不过是个仗着几分蛮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罢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顿时让周围有些浮动的人心稳定了不少。
是啊,个人勇武再强,面对结阵的军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张雄不再理会神色变幻的刘莽,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
“都听好了!按平日操练的来!盾手在前,长枪次之,弓弩押后!给老子把阵型摆开!缓缓推进!老子倒要看看,他能翻起什么浪花!”
“得令!”
在张雄的亲自指挥下,漕帮帮众迅速行动起来。虽然比不上正规边军,但这些内核帮众平日里显然也经过一些简单操练。
数十名手持木盾的帮众快步上前,在街道上列出三排,将盾牌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盾牌缝隙间,一杆杆长枪如同毒蛇般探出;后方,弓手引弓,弩手上弦,冰冷的箭镞在火把光芒下闪铄着寒芒。
整个数组如同一只缓缓亮出獠牙的钢铁刺猬,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着吴宅方向稳步推进。
数组刚向前推进了不到三十米,距离吴宅尚有一段距离,突然,前方宅院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破门声响!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竟独自一人从那宅院中疾射而出,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漕帮的数组直扑过来!
那道身影在夜色中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线,一股不加掩饰的、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雄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着荒谬与暴怒的神情,继而化为一声充满讥讽的狂笑: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魏胜再世吗?竟敢单人独骑冲阵?!”
“给我变阵!盾手合围,把他给老子困死在阵前!弓弩手准备!”
随着他的命令,前排的盾手立刻变换阵型,不再维持线列,而是试图向中间合拢,如同张开的口袋,要将那冲来的身影包裹进去。
而张雄自己,更是狞笑着从身旁一名弓手那里夺过一张硬弓,搭上一支破甲箭,弓开如满月,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道急速接近的黑影!
“给老子中!”
“嘣!”
弓弦震响,箭如流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黑影胸腹!
百米距离,对于高速冲刺的陆沉而言,转瞬即至!他原本打算凭借刚刚突破、信心暴涨的实力,直接撕开对方的阵型,擒贼先擒王。
然而,当他看到对方那迅速变阵、试图合围的盾手,以及那迎面射来的、力道明显不俗的一箭时,心中猛地一凛!
“这漕帮……竟还会排兵列阵?!”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若是散兵游勇,他自然不惧,可这盾墙合围,明显是军中战法,专为克制他这等依仗个人武勇的对手!
一旦被盾兵缠住,限制住活动空间,后方那蓄势待发的弓弩齐射……
电光火石之间,陆沉做出了决断!
他前冲之势不减,面对张雄射来那一箭,猛地侧身,箭矢擦着他肋下的皮甲掠过,带起一溜火星!
而也就在这侧身的瞬间,他左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鹰爪,精准地抓住了侧面一名正试图合拢的漕帮盾手的手腕!
那盾手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惊叫声中,整个人被陆沉硬生生抡了起来,连同他手中的那面木盾,一起被当做临时盾牌,挡在了身前!
“砰!砰!砰!”
几乎就在他抓住人肉盾牌的同一时间,漕帮阵中,弓弦震响与弩机激发声连成一片!
十数支箭矢和数支势大力沉的弩矢,如同飞蝗般攒射而至!
“噗嗤!噗嗤!”
大部分箭矢都射在了那名倒楣盾手和他手中的木盾上,瞬间将他射成了刺猬,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当场毙命。
即便如此,仍有两支流矢穿透了阻碍,擦着陆沉的臂膀和腿侧飞过,虽未造成重伤,却也留下了火辣辣的疼痛感,皮甲也被划破。
陆沉心中暗骂一声,借着这轮箭雨的间隙,猛地将手中那几乎被射烂的盾牌连同尸体向前方合围过来的盾手狠狠砸去!
同时足下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不能在这种开阔地带被缠住!必须退回院落,借助地形抵消对方的人数优势和弓弩威胁!
“他想跑!拦住他!”张雄见状,厉声喝道。
漕帮帮众试图阻拦,但陆沉去意已决,速度又快得惊人,几个起落间,便已摆脱了合围的趋势,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重新退入了吴宅那破开的大门之内。
张雄脸色铁青,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他挥手止住了想要追击的帮众,冷声道:
“稳住阵型,压上去!把院子给老子围起来!弓弩手,给我往里面放箭,今日晚箭矢充足,随意取用!”
随着他的命令,漕帮的数组再次缓缓向前推进,弓弩手则站在院墙外,对着院内大致的方向,又是一轮抛射!
“咻咻咻——!”
箭矢如同雨点般越过院墙,落入吴宅的前院之中!
院内,那些刚刚因为陆沉退回而稍微松了口气的混混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这从天而降的箭雨打了个正着!
“啊!”“我的骼膊!”“救命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虽然这轮抛射准头欠佳,箭矢分布稀稀拉拉,但院内人员密集,依旧有十馀人中箭!
有的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有的被射中四肢,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剩下的则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查找掩体,
这群混混刚刚产生的一点秩序瞬间崩溃。
鲜血染红地面,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间蔓延。
陆沉站在正厅门口的阴影里,看着眼前这混乱而惨烈的一幕,眼神冰冷如铁。
他身上的黑色大氅被箭矢划破了几处,臂膀和腿侧传来的细微痛感提醒着他,外面的敌人,并非象是此前那群可以随意屠戮的土鸡瓦狗。
那严密的盾墙,那精准狠辣的弓弩,让他一身强悍的武力,在这等军阵面前,一时竟有种无处着力的憋屈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箭雨稍歇、院内哀嚎遍野、院外杀机重重之际,一阵大笑声陡然从正厅门口响起!
这笑声初始尚且低沉,随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肆意,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嘲弄、暴戾与某种决绝的疯狂!
发出笑声的,正是陆沉!
他无视那再次于院外响起的、调整位置的嘈杂脚步声,目光仿佛穿透墙壁,扫过外面那森严的数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朗声道:
“好!好一个漕帮!好一个弓弩齐备!果真是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陆某本以为在这边陲小县,不过是土鸡瓦狗争食,
不曾想,区区一个县城帮派,竟也有人懂得排兵列阵,更能拿出这许多军中利器!倒是让陆某……刮目相看了!”
他的话语清淅地传遍院落,甚至压过了伤者的哀嚎,让外面严阵以待的漕帮众人,以及院内惊恐绝望的混混们,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与错愕。
然而,下一刻,陆沉的举动,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沉入了冰窟!
只见他话音未落,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并非向前冲击那森严的盾阵,而是如同一只巨大的夜枭,向后倒飞而出!
黑色的大氅在他身后猎猎舞动,如同一片死亡的阴影,瞬间跃过了溃退的、挤在后院的那些幸存混混的头顶!
他凌空俯瞰着下方那些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吓得魂不附体、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的手下们,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狰厉、无比残酷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袍之情,只有赤裸裸的、看待猎物般的贪婪与漠然!
“你们的最后价值,便是助我……突破!”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宣告了这些昨日还一起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兄弟”的结局。
“不!陆爷饶命!”“我……”“……”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混混们刚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求饶声、惊恐的声音尚未完全出口,便戛然而止!
陆沉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在地!落地的瞬间,他双拳齐出,并非什么精妙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狂暴的直拳、摆拳!
但每一拳都蕴含着濒临大成的铁衣功全部劲力,拳风呼啸,空气仿佛都被打爆!
“砰!”
一个混混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四溅。
“咔嚓!”
另一个被拦腰击中,脊柱瞬间断裂,上半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叠,口中血沫狂涌。
“噗!噗!噗!”
拳、掌、指、肘、膝……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有效率的杀戮机器,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筋断骨折,血肉横飞!
那些昨日的手下,此刻在他眼中,与待宰的猪羊毫无区别,甚至更加可口诱人——
因为他们能提供那梦寐以求的、助他冲破最后关隘的“熟练度”!
屠杀!一面倒的、高效的屠杀!
惨叫声、骨裂声、求饶声、以及那令人牙酸的被打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地狱般的交响曲。
鲜血如同泼墨般溅满了庭院,残肢断臂四处飞落。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宋三、赵鼠儿、李梆子三人因为之前一直紧跟着陆沉,站得离正厅最近,且在那恐怖屠杀开始的瞬间,
机灵地,或者说是被吓破了胆的趴伏在地,死死抱住脑袋,侥幸未被第一波攻击波及。
他们眼睁睁看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伴,在陆沉手下如同纸糊泥塑般被轻易撕碎,吓得浑身瘫软,屎尿齐流,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
熟练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一条性命的终结,都让陆沉体内的气劲更加雄浑一分,距离那最后的屏障更近一分!
他能感觉到,那层阻碍他踏入新天地的薄膜,正在剧烈震颤,即将破碎!
当最后一名可供杀戮的混混化作地上的一滩模糊血肉时,面板上的数值,终于冲破了那道无形的极限——
轰——!
一股远比小成境界突破时更加庞大、更加精纯、更加狂暴的力量,如同积蓄了万载的火山,轰然在他体内爆发!
他清淅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一阵细微却密集的、如同弓弦崩响又似春雷萌动的“噼啪”声!
他的骨骼在嗡鸣!他的筋膜在拉伸!他的气血在奔涌!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吞噬着这股新生的力量,发生着翻天复地的蜕变!
肉眼可见的,他的体型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匀称健硕的身躯,肌肉如同吹气般贲张隆起,将身上的皮甲撑得紧绷欲裂,发出“嘎吱”的呻吟!
身高更是硬生生拔高了一截,从之前的一米八左右,悍然突破至接近一米九的骇人高度!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尊骤然拔地而起的铁塔,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连他脸上那尚显稚嫩的线条,都似乎被这股力量冲刷得刚硬了几分。
而内在的变化更为惊人!原本只能透体三寸的劲力,此刻壑然贯通,随心而动,竟能离体一尺!
并且,他心念微动间,那磅礴的劲力便能迅速收束,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劲力膜”!
这层膜并非死物,而是随着他的气血意念微微流转,蕴含着极强的轫性与反震之力!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攻击无法一次性穿透这层“劲力膜”,便难以对他的肉身造成真正的伤害!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仿佛随手一拳,便能轰塌一座土墙;随意一踏,便能踩裂大地!
之前因为军阵而产生的憋屈感,在此刻绝对的力量面前,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会着这脱胎换骨般的、近乎新生的强大,陆沉再也抑制不住胸中那恣意奔流的狂放与暴戾,仰天发出一阵更加酣畅淋漓、更加肆无忌惮的长笑!
笑声如同滚滚雷鸣,震荡着夜空,充满了力量提升带来的极致愉悦,以及对眼前一切敌人的绝对蔑视!
这笑声传入仅存的宋三三人耳中,让他们如同听到九幽魔神的嘶吼,吓得蜷缩成一团,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笑声传入外面已然将院子团团围住、正准备发动总攻的漕帮众人耳中,则让他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那张雄在重重保护之下,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感骤然攀升至顶点。
这家伙……怎么回事?气息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恐怖?!仿佛换了一个人!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狂笑声吸引,心神为之所夺的刹那——
“轰!”
陆沉笑声戛然而止,右脚猛地向前一踏!脚下那坚硬的青石板,应声而碎,炸开一个浅坑,碎石激射!
借着这股反冲之力,他雄壮如山的身躯,如同出膛的巨型炮弹,轰然离地!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决绝的、一往无前的扑杀!
目标,直指被盾墙、弓弩手层层保护在后方,那个穿着藏蓝色劲装、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张雄!
“保护舵主!”“放箭!快放箭!”
漕帮阵营中响起一片惊慌的呼喝。
“嘣!嘣!嘣!”
弓弦再响,七八支利箭和两支弩矢,带着凄厉的尖啸,瞬间笼罩了陆沉腾空的身影!
然而,这一次,陆沉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欠奉!
只见那激射而至的箭矢,在靠近他身体约莫一尺之外时,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而坚韧的屏障,速度骤然减缓,箭头甚至发出了“叮叮”的、如同撞击铁板的细微声响!
虽然未能完全阻挡,但力道已然大减,最终只能勉强划破他的大氅和皮甲,在他那泛着古铜色光泽、覆盖着无形劲力膜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连血珠都未曾渗出!
劲力离体一尺,护身如罩铁衣!
这一幕,让所有目睹的漕帮帮众,包括张雄在内,瞳孔骤缩,骇然失色!
“不可能!”张雄几乎是脱口而出,眼前这违背常理的一幕,彻底颠复了他的认知。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陆沉已然如同魔神天降,跨越了数十步的距离,轰然落在了盾阵之前!
“不可能?”陆沉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清淅地传入张雄耳中,“怎么不可能。”
他吐气开声,声如炸雷!并未直接撞击盾墙,而是双拳齐出,隔空轰向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盾阵!
“咚!咚!”
两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爆开!
那两层叠加的厚重木盾,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持盾的帮众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巨力透盾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双臂剧痛麻木,整个人连人带盾被震得向后跟跄倒退,甚至撞翻了身后的同伴!
严密的盾阵,竟被他隔空一拳之威,硬生生轰开了两个巨大的缺口!
通过缺口,张雄那张写满惊怒与难以置信的脸,清淅地暴露在陆沉眼前!
“拦住他!”张雄厉声嘶吼,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他反应极快,一把抢过身旁一名弩手刚刚上好弦的臂张弩,也顾不得瞄准,对着缺口处那尊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猛地扣动了扳机!
“嘣!”
弩矢激射!如此近的距离,威力足以洞穿重甲!
陆沉甚至能看到那弩矢尖锐的箭簇在火光下闪铄的寒光!
但他不闪不避,只是简简单单,再次一拳轰出!拳锋之上,那无形劲力高度凝聚!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那支足以要人性命的弩矢,竟被他这蕴含大成劲力的一拳,凌空打得粉碎!木屑与铁片四散飞溅!
张雄目眦欲裂,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愤怒。
他弃掉废弩,仓啷一声抽出腰间那柄装饰华美的宝剑,同时顺手从旁边一个吓呆了的帮众手中夺过一面圆形的小皮盾,色厉内荏地指向陆沉!
然而,陆沉的速度更快!
击碎弩矢,轰破盾阵,再到突进至张雄面前,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快得超出了常人的反应极限!
他根本无视那些试图围拢上来的帮众,目光死死锁定张雄,一步踏出,地面微震,已然欺近张雄身前五步之内!
陆沉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右拳再次扬起,依旧是毫无花俏的一记直拳,直轰张雄架在身前的皮盾!
张雄到底是有些功底,危急关头,将全身力气灌注于持盾的左臂,内劲与气血奔涌,试图硬抗这一击!
“噗——咔嚓!”
然而,想象中势均力敌的碰撞并未发生!
那面蒙着牛皮的硬木小盾,在陆沉那蕴含着恐怖劲力的拳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拳锋接触的瞬间,盾面便应声破裂、粉碎!
紧接着,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毫无阻碍地传递过去,张雄那灌注了全部力量格挡的左臂,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甘蔗,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
整条手臂瞬间扭曲变形,白骨刺破皮肉裸露出来,鲜血淋漓!
“啊——!”
钻心的剧痛让张雄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宝剑脱手坠地,整个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向后倒飞。
但他甚至没能飞出一步!
一只覆盖着无形劲力、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已然后发先至,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陆沉五指微微收拢,看着张雄那因为剧痛和窒息而扭曲、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脸庞,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手臂猛地用力一拧!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在骤然死寂下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张雄那充满了惊恐与不甘的眼神,瞬间凝固、涣散。
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算计,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化为了乌有。
陆沉随手一甩,将那具尚有馀温的尸体如同丢垃圾般扔向一旁溃散的漕帮人群。
他傲然立于原地,脚下是破碎的盾牌、崩断的兵刃、以及漕帮舵主兀自抽搐的尸体,周身散发着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恐怖气息。
其馀的漕帮帮众,无论是那些手持盾牌长枪的壮汉,还是后方引弓待发的弓弩手,此刻全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彻。
他们眼睁睁看着代舵主张雄,在那尊恐怖的身影面前,如同稚童般被轻易碾碎、摘下头颅,整个过程快得让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瞬间抽干了他们所有的气力。
冲阵斩将,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古之霸王,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知是哪个读过几本杂书的帮众,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