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跟梅萍联系？”爷叔听林行健这么说，也很诧异。
因为在早之前，宝总可是非汪小姐不合作的。
这些年，为了支持汪小姐当科长，他甚至不惜赔钱给她创造业绩。
如今却让爷叔跟梅萍联系，这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林行健道，“再说，汪小姐可能要离开二十七号了，我们总要有人帮忙吧。”
“汪小姐要离开二十七号？”爷叔一愣，随后一皱眉头，“干嘛，你要娶她做老婆啊？”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林行健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跟她结婚，她是真的要离开二十七号。”爷叔提醒道，“外贸公司是外事单位，讲究肥水不外流，而你的身份毕竟是港商。”
宝总的正式身份，是香江宝隆公司驻沪江分公司经理。
他如果跟汪小姐在一起，那么要么他不做外贸，要么汪小姐必须辞职。
不然的话，就会有公私不分、私相授受的嫌疑，单位纪律也不允许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联系梅萍嘛。”林行健点头道。
梅萍虽然是个嫉贤妒能的小人，但她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你可要想好，汪小姐如果真的升科长，你的外贸生意会做的更好。”爷叔提醒道。
“我知道，爷叔。”林行健点点头，“不过钱是赚不完的，但是人一旦错过了，这辈子就找不回来了。”
就象庄国栋和黄亦玫，本来是很亲热的一对。但就是因为一念之差，令庄国栋后悔一辈子。
爷叔听他这么说，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其实不希望林行健跟汪小姐结婚，那样的话，会打乱之前他们所有的布局。
之前他们宁肯赔钱帮汪小姐创业绩，目的就是捧她当上外贸局纺织科科长。
到时候，有汪小姐这位科长撑腰，宝总的地位就无可撼动。江浙沪的所有服装厂，都得看他的脸色做事。
但现在他们一结婚，汪小姐当不成科长了，他们想再扶持人当科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算他们肯花钱，花时间，扶持出来的人，也未必肯像汪小姐那么听话。
可话说回来，爷叔本身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当年他娶了两个嬢嬢，平起平坐。解放之后，他为了一碗水端平，只能跟她们都离婚，但还是养着她们，为此吃了很多苦头。
尤其当年，为了让两个嬢嬢回东北探亲，他不惜违法倒卖高档香烟，结果被关进了提篮桥。
所以他虽然不赞成林行健感情用事，但其实他也很欣赏他的重情重义。
……
当天晚上，林行健请蔡司令约阿四见面。
阿四因为醉酒肇事，被行政拘留了半个月，现在已经放出来了。
林行健约他在小乐惠见面，小乐惠是联合舰队成立的地方。
“炒股人的时间是很金贵的，白天要盯着市场，收市之后，赢了钱要请客吃饭，赔了钱也要吃饭。”林行健看向阿四道，“小乐惠就在证券交易所旁边，所以我们中午常在这里吃饭，这里也就是我们联合舰队成立的地方。”
阿四虽然是哑巴，但并不是一个聋子，他能听到声音，只是舌系带异常，所以说不了话。
他认真的听着林行健的话，眼睛则看向了墙上挂的照片，那是联合舰队成员们的合照。有宝总、蔡司令、邮票李、胖阿姨、金宝，以及发根。
“股市是公平的，只要有个账户，就可以来操作。”林行健又道，“但股市又是最不公平的，专业的，业馀的，不同等级的人，却在一起竞争。”
拳击比赛还按体重分级，职业拳击比赛共分十七个等级。不同等级之间的拳击手，是不会在一个擂台比赛的。
但是股市就不同，专业的，业馀的，身家千万的和身家几百元的，全都混在一起竞争。
“四么四这只股票，我根本碰都没碰，我也提醒你爸让他不要碰。”林行健继续道，“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有几分责任，毕竟当初是我带你爸进的联合舰队。”
“你对我有意见，我可以理解，但是冲动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姑负你爸的一份苦心。”林行健取出一个文档袋道，“这里面是一份土地使用证，川沙的这块土地是我跟你爸一起买下来的，而他买这块地的目的就是为了你。”
川沙县位于浦东，九三年添加浦东新区。宝总跟发根买下的这块土地，有二十亩，一万三千平方米。
在当时买的时候，并没有花多少钱。但是当浦东开始发展的时候，这块土地的价值可就不容小觑了。
据林行健自己估计，再过十年，那块土地的价格就得在亿级以上。可以说光凭那块地，宝总已经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唯有土地与明天同在。”林行健又道，“放手去做吧，我相信终有一天，浦东会和浦西发展得一样好。”
在九零年代，浦东尚未发展起来之前，有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的说法。但再过十年，二十年，哪怕是浦东的楼都是每平米好几万了。
“等你了解你爸为你做的一切后，再决定是不是还要我的命。”林行健最后说道。
阿四翻看着通红的土地使用证，静默无声，但是眼中却已经满含着泪水。
……
林行健随后离开小乐惠。
临走之前，他告诉蔡司令，“舰队的帐本，我已经让爷叔整理了出来。趁着现在行情好，抓紧时间退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二月十五号，股市达到最高点之后，就会一路阴跌。
“阿宝，我蔡司令的名号，是你替我保住的。”蔡司令感激的道。
其实他明白，林行健早知道是他泄的密，但是却并没有说，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林行健摆手道。
“欠人情不还，我死不暝目。我欠你的，金凤凰欠你的，全算在我的帐上，我来还，终有一天会还清的。”蔡司令坚持道。
“有些事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林行健摆手道。
他并不要求蔡司令偿还。
“前世不欠，今生不见。金凤凰那里我过得去，但是你这我过不去。”蔡司令摆手道，“还有发根。”
“好了，不讲了。”林行健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