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扭头。
一道黑色身影站在后面,来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看到凌渊,丁安先是一愣,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但很快便清醒过来。
“贵人,咱们都是买卖人,你莫要胡说,我娘子在家中好好的……”
说到一半,忽地想起来赌坊前曾打过傅听雪一顿。
只不过当时喝了酒,记不得轻重。
想着经常打她已有经验,应当不会那般被打死
如果真死了,三十两银子岂不是没了?!
恐怕死了是假,这武馆的年轻人想要自家娘子是真。
“贵人,你若想要我娘子,也得三十两。”
说到这里,丁安斜着眼睛,语气谦恭中带着不屑,身子还若有若无地朝旁边的杨权靠近了些。
言下之意便是:强龙也不惹地头蛇。
赌坊里面有杨爷在,你还能掀出多大浪花?
杨家赌坊乃是杨氏兄弟开的,杨权早年只是经营个小赌摊,后来他兄长杨震从县里回来,带了一大帮打手将附近的赌摊都打散了。
这些人可都是练武的。
还怕你不成?
“三十两银子卖掉那姑娘吗……她临死前找到我了,既然恰好遇上便管一管,杀你之前,你去给磕个头吧。”
凌渊语气平淡,看着瘦弱青年,想起他之前说要给娘子买粮食,还说要修理舢板……哪怕在自己的警告下,他的赌瘾也连一天都没忍住。
而那个女人却因为受了重伤,一路蹒跚来到县里查找妹妹,把命都送了。
殊不知即便不送命,也会被丁安卖掉。
凌渊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丁安听到对方要杀人,不仅没怕,反倒是皱起眉,语气带着不耐烦:
“你是何人,也敢说杀人,真当县衙是摆设不成?”
凌渊眯起了眼睛。
“咚咚!”
杨权这时用手磕了磕赌桌,看向凌渊:
“瞧你装束倒是位公子哥,我便给了几分面子。你反倒是借坡上驴,使上劲了。”
“官府管不管且不论,你是不是忘记这是什么场子?”
“刚说什么来着……在我的场子说什么杀人?”
杨权故意用一只手半遮耳朵,扬起声音:“我怕不是听错了吧?”说完,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
“阁下目中可有我杨权!”
话音落下,四周的打手纷纷围了过来。
这时,周围的赌客们都看向凌渊,不知他到底如何应对,而丁安也是面露嘲讽之色。
在杨家赌坊里,他还是很安全的。
凌渊眼底掠过一丝寒芒,脚步往前迈出,一把扼住丁安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咳咳咳……”
丁安双手抱住凌渊铁钳般的大手,剧烈咳嗽,双腿乱蹬。
“哈哈哈……”
看到凌渊敢动手,杨权不怒反笑,轻轻勾了勾手。
接着,便有一位精壮汉子走了过来。
“朋友,这是杨家地盘,你莫要过了,大家都是习武之人……”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凌渊右手一扬,一巴掌抽在他脸颊上。
并未发出清脆的声音,而是“噗”的一声,只见一道血花从汉子耳朵喷射而出。
那汉子眼中还露出一股子不可思议,整个人就象木桩子般噗通倒在地上。
“下辈子,多练几年。”
凌渊冷冷扫视周围人群。
“杀人了!”
赌客们全都一惊,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
好胆!
杨权眼睛微眯,心中暗惊,但却不动声色地道:
“阁下,还是划清个道道,到底是别家喊你来砸我场子,还是来找丁安的。”
“找丁安的。”
凌渊看向脸色已经发白,快要喘不过气的丁安,手上动作微松了松。
“贵、贵人,咳咳咳……别杀我,若我娘子真的死了,你留下我,也好给她寻个风水宝地,准备一口好棺材,为她披麻戴孝。”
丁安知道怕了,没想到凌渊真敢杀人,第一个杀的就是赌坊的打手。
这种人眼里没有王法的。
他不知道的是,若不说这些漂亮话,凌渊恐怕心情还稍平静些。
之前凌渊给他银钱,便是给他机会。
但这个机会给错了。
“你最好把他放下来,否则我杨家赌坊连客人都保不住,以后的生意不好做。”
“出了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在我的地盘里,呵,要知道自己的斤两。”
杨权略带威胁地看着凌渊:“别以为打死我一个普通打手,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其实,他是在试探凌渊,对方过于强势让他有几分忌惮。
这便是,人在世上狂,身后有倚仗。
否则,就是无知。
若凌渊真有大背景,他杨权接下来的话便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若是背景一般,那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必须给个交代。
结果话音刚落,只听见“咔嚓”一声,凌渊直接扼断了丁安的颈脖。
“我改主意了,怕他给傅听雪披麻戴孝,让她在路上走得不安生。”
说着,凌渊像拽猴绳一样,将丁安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拖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往赌桌旁一坐,将丁安尸体按在桌上。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环视四周赌客。
“还不走?”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赌客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从对方充满笑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冷意,带着俯视苍生的漠然味道。
“杀人了!”
“他连杀两个!”
赌客们瞬间炸锅,疯狂涌向门外,一时间赌坊内乱作一团。
不少赌客临走时,还不忘抓走桌上的银钱。
赌坊里的打手、荷官,拦都拦不住,十几息间,赌客们就跑了个精光。
很快,赌坊内便冷清了下来。
赌桌上,丁安的尸体静静摆在那里,凌渊翘着脚,随手抓起骰盅内的骰子,百无聊赖地往尸体上扔。
骰子滚落到杨权面前,杨拳脸色发寒。
四周的打手们环绕着,虎视眈眈。
“阁下倒是好胆量,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杨权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惊怒交加,没想到来人竟如此大胆放肆。
不过他仍未起身,故作泰然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骰盅往楼梯口一扔。
随着哐当一声,便听见轰隆隆的脚步声,楼上瞬时又冲下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体格健硕,双目闪铄着狠厉的精芒,一看就是真正的习武之人。
“在我杨家赌坊,有大小练肉、练皮一十七名武夫……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在我的地盘撒野。”
报菜单吗?
凌渊缓缓扭头,眼皮抬了抬,也看出这赌场深浅,竟所有人都是练武之人。
“能养这么多武夫,看来不少人被你逼的家破人亡。”
他眼角梭了一圈,淡淡道:“我知道尔等练武不易,需要银钱……给你们三息的时间,愿意改邪归正离开赌坊的,我饶他一命。”
声音落下,四周刹那间只剩下呼吸声。
何人如此大胆?
“你在找死!”
一名中年壮汉,拉开架势便径直冲了过来。
只见凌渊猛地起身,一抬手,掌根拍在对方下颌,瞬间,对方头猛地一扬,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
那中年壮汉下颌被打的稀碎,牙齿直接从口腔直接通过上颌,蹦出天灵盖,重重射在屋顶的横梁之上。
“二!”
凌渊环视四周,平静地伸出手指:
“一!”
莫要以为我是来搞笑的。
“很好!”
“都不走!”
“那就都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