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
雷妙音找了过来,正要埋怨凌渊不努力修炼,却看见了听夏,顿时一愣。
“我让你出去拿衣裳,你一去不返,结果这怎么……”
她上午一直在后院修炼,五进的院子,只要不闻窗外事,便无人打扰她,所以对上午的事一无所知。
于是凌渊只好一五一十跟她汇报。
听到与孙癞子赌斗,她立刻认真起来,详细询问过程和结果。
不多时便笑颜绽开,颇为可爱。
“多亏了我督促你练功,否则你进步哪能这么快……”
正说着,雷妙音却猛地回过神,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吃惊。
“他练肉……你、你、你赢了?”
她是整个武馆中最清楚的内情的人,自然知道凌渊前不久才入门,按理说不可能是练肉层次的武者对手。
“你也练肉了?”她问。
“没。”凌渊敷衍回答:“但也快了。”
谁能想到这门魔功,在练皮层次便能打熬出如此力气,确实不凡。
结合正道拳法使用起来,也没被人瞧出异常。
不过这也是孙癞子太弱。
事实上,即便孙癞子练骨,以他的功法和资质估摸着也就一千斤气力。
但凌渊真要运用《托天魔典》中的功法,两人对上,孙癞子便是冲破骨关怕也不是自己对手。
只不过,魔功平日不好表露出来罢了。
听到凌渊有八百斤气力,雷妙音仍旧吃惊,她眼界有限,虽将这归结为凌渊的功法很好,但也怀疑大宗弟子是否都这般逆天。
十天不到便练出八百斤力气!
之后。
她亲自询问了一番傅听夏的来历。
听完后一阵唏嘘,但也知道这种事儿不少,不是靠个人善心便能管得过来。
既然碰上了,她仍旧同情的很,说是下午上街去给小丫头买了两套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
到了吃饭时间,雷妙音被父亲喊走。
后厨里便只剩下老王头、凌渊和傅听夏三人。
老王头往外看了一眼,将几大片肉夹进盘子里,接着藏进矮橱,冲着凌渊使了个眼色。
凌渊心领神会,默契地点了点头,端着饭碗倚在矮厨边扒饭。
“听夏是吧,这名字挺好听的……”
老王头又拿出一个瓷碗,用勺子盛了一碗大米饭,瞧着白白的米粒,小姑娘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以前只有过节,家里才会吃上白米粥,大米饭那只有姐夫丁安才能吃,连姐姐都吃不上。
“荷包蛋。”
老王头专门给她煎了一个。
小姑娘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
以前姐姐偷偷煎了个鸡蛋给自己,后来被姐夫把鸡蛋掼在姐姐脸上,最后姐姐是含着泪将鸡蛋捡起来,冲洗干净之后,给姐夫吃了,还被嫌硌牙。
“哭什么?瞧这孩子给苦的……”
老王头唏嘘,用筷子磕了磕她的碗,“快点吃,跟你说……外面那个雷馆主,是个老吝啬鬼,他瞧见了要抢你的。”
闻言,小姑娘赶紧埋头吃了起来。
一抬头,又看见凌渊正在吃肉,心里倒也觉得正常。
往常在家便是,肉食只有姐夫才能吃,主人家吃肉能给自己吃个鸡蛋,已是莫大的福分了。
正想着,凌渊却夹了一大块肉过来,塞进她碗里。
“吃吧……”
自己虽需补充肉食,但也不差这一两块,眼前的听夏却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得补一补。
小姑娘默默将那块肉扒拉到碗边,瞅一眼便吃上一大口饭,但坚决不动那块肉。
凌渊风卷残云,比听夏吃得快多了,可他吃完却发现小姑娘仍未动那块肉,甚至抱着碗发愣,神情呆滞。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伸手将碗拿了过来。
这一举动把小姑娘脸都吓白了,以为是主人家生气了。
但下一刻,只见凌渊把肉夹了起来,塞到她嘴边,念叨着:
“你已经五六岁了,可不能吃饭总让大人喂。”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死死咬住牙关,就是不肯张嘴。
“恩?还挑食?”凌渊笑着问。
小姑娘仍旧不张嘴,过了半晌,她才怯怯地问:
“我、我、我留给姐姐吃,好吗?”
童音稚嫩干净,天真无邪。
旁边的老王头身子猛地一颤,双目看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唉——”
他端起碗走到门口去了,只是步伐间悄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角。
“造孽——”
他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
明明被人卖作奴仆,还想着家中姐姐。
殊不知,按照大燕律法,拿了主家哪怕一根针出去,都算是盗窃。
要不是凌渊把她买来,这小姑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还以为能把肉留着给姐姐?
终究是个孩子。
凌渊却没有把她当个孩子,而是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姐夫拿了很多银钱回去,会给你姐姐买肉吃的,当然……他也可能不听话。”
“他即便不怕我,我也会给他这个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前我问过他钱怎么花,他也说过要给娘子买吃的,还要修理舢板……”
“所以,我便给他几天时间,过些时日带你去看姐姐,顺便看他有没有悔改的表现。”
“小听夏,你总不能叫我光天化日的,跑去强抢你姐吧?所以,快点吃,你姐看你长好了也会高兴的。”
“而且,实话告诉你……”凌渊偏着头,压低嗓门:
“这块肉也是我跟你王爷爷偷的,被雷馆主抓住会打人。你再不吃,那个坏人就要进来了……”
小姑娘没听懂多少道理,但听到自己吃了姐姐也会高兴的,还有外面有可怕的馆主大人,便立刻一口将肉包在嘴里。
她一边吃,一边小心翼翼地看门外。
老王头回过头,作了个嘘的手势,故作紧张地说:
“再吃口饭,别噎着……否则会被雷馆主发现的,他会让你吐出来。”
吐出来?
小姑娘赶紧把肉咽下。
而另一边,回水镇。
一间破落的土坯院子,屋内陈设破旧但却整齐有序,院子里的母鸡“咯咯哒”叫着。
傅听雪弯腰在鸡窝里摸到枚鸡蛋,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女子个头不高,皮肤却很白,穿着打满补丁的粗麻衣裳,身上却透出一股子温柔。
她是个柔弱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捡了枚鸡蛋也会高兴半天。
可刚有了点笑意,愁怨又在眉间浮起。
“听夏怎么还没回来?”
“去哪儿玩了?”
她倚在门边,朝外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