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看到了援军,俄国人的援军,也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而且这一次的情况,是力量的绝对碾压,甚至他都没有反击的机会。
于是他也放弃了赌博式的打法,而是开始缓慢有序的收拢军队。
只不过索洛维约夫看到了,却没有进行追击,任由法军往巴黎方向而去。
布吕歇尔元帅的普鲁士骑兵,单独前进也是没有办法追击法军的,更何况他的步兵都落在了后面。
“阁下,还追击么?”
“先不管那些,我倒是要问问那个小白脸,为什么现在要收兵?”
布吕歇尔亲自来到了索洛维约夫的司令部,看到了他背对着大门在看挂在墙上的地图。
“我们好不容易击败了法国人,应该追击才是。”
“元帅阁下,我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里只有你我的参谋,也就只有普鲁士人和俄国人,并没有第三方的人员。我们要是击败了拿破仑,把他从巴黎赶出去,最后的结果,也只有英国人占了便宜。这是库图佐夫元帅临终的时候,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我们,普鲁士还有奥地利的付出,最后便宜了英国人,让他们继续能够维持一个混乱的欧洲,可不是一件好事。您您年纪大了,就是能享有90岁的高寿,看到的也不过是接下来十多年的事。对于我来说,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能有什么事情要考虑呢?”
“未来三十年的欧洲,以及等到我象是您这个年纪的时候,那个时候会怎么样。”
索洛维约夫也搬了凳子,请布吕歇尔坐下。
但详细的考量,他不会告诉布吕歇尔。
他下达的命令,本身也是已经到达战场的各军,也包括普军,都要进行休整。
还在陆续赶到战场的3个军俄军,以及普军的步兵,要集合起来,但也不要急于追击。
情况虽然看起来有些尴尬,但是也不得不这样搞起来。
法国人跑的很快,但是俄军却追击的不甚积极。
英国人此时就有些着急,他们很快就收到了法军兵败的消息,不过把威灵顿船运回欧陆也来不及,英军在圣让山的损失,一时间还没有恢复过来。
而且这个时候要进军,实际上除了塞纳河口这边登陆,夺取鲁昂,大概也没什么办法。
但法国人在海边的警剔性很高,是不会轻易放英国人过去的。
以及此时俄国人已经采取了手段,他们确实也要掌握到前方的情况,并且准备由沙皇做出最后的仲裁。
然而由于奥军的拉胯,他们到了8月初都没有能够打穿法军的第二道防线,以至于俄普奥三国君主,不得不在科隆汇合,在普鲁士近卫军的护送下前往布鲁塞尔,又从那里在俄普两国军队的护卫下,到达了法国的边境城市。
索洛维约夫这边也率领近卫军出来迎接,阵仗搞的也很大。
亚历山大所到之处,就象是十年前在奥斯特里茨一样,到处都是“沙皇万岁”的呼声。
但这一次,和战争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大了。
“陛下,近卫军都已经在这里列队完毕了,请您检阅。”
“索洛维约夫,这又不是在战场上,你不要搞的那么紧张。”
“陛下,我们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以前,也是不能放松下来的。”
他显然态度很严肃,亚历山大看了以后,也没有自找没去。
“那么可以开始,只是您准备怎么做?这些天我们向巴黎进军的速度很慢。”
“陛下,我想也不要消耗兵力,敌人已经注定无法挽回败局,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没有失去秩序的巴黎,好来结束这场战争。”
“那好吧,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只不过接下来要是波拿巴不愿意投降,我们还需要些时间。”
“陛下,他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或者留给他的儿子。”
亚历山大听到了这里以后,也知道了情况。
索洛维约夫的搞法,就是要拿破仑在巴黎,最后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根据最新的情报,拿破仑回到巴黎以后,也只有达武、卡诺和吕西安支持继续打下去,其馀的人都认为应该谈判,获得一个体面的结局。
这一次皇帝本人在巴黎,参议院内富歇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来。
最后要让战争体面的结束,只是需要塔列朗先生、科兰古先生和涅谢尔罗迭伯爵最后在谈判桌上决定。
亚历山大还是有一些外交手段的,他和奥地利皇帝的谈判以后,也没有让梅特涅来到法国,就是避免他在谈判桌上搞小动作,同时要求奥地利皇帝任命一个奥地利驻法国的大使来参与和谈。
于是列支敦士登亲王接受了这个任务,现在也不用奥军打仗,只需要二十多万俄普军队向着巴黎开进,去解决最后的问题。
这支军队行进到巴黎城下的时候,已经是8月12日了。
杜伊勒里宫里,拿破仑安静的坐在那里,正在等待他最后的命运。
但联军没有围城,而且好消息是,叶卡捷琳娜这个时候来了。
“我那凶狠的小猫咪凯瑟琳,居然在这个时候到巴黎来了。”
“陛下,要见皇后殿下么?”
“当然要见,贝特朗。我还要看看孩子们,还有我的女儿,我作为父亲,还是第一次有个女孩,我当然要看看。”
拿破仑知道自己必定会失败,总是要先看看孩子们。
最后,他才要做出决定。
叶卡捷琳娜是怎么在这个时候到来的,也是一路上因为她俄国女大公的身份,确实也没有人敢阻拦。
俄军这边知道这个姑奶奶平时是个什么样,加之俄军确实也没有打算包围巴黎,只是兵临城下。
甚至巴黎人往乡下跑,也不会有人阻拦的。
但法国军队和国民自卫军还相信皇帝,他们当中也只有少量的逃兵。
热罗姆去接嫂子,路上也很顺利。
等到叶卡捷琳娜到来的时候,她让侍女带着儿子,自己怀里还抱着女儿。
“凯瑟琳,这种时候,你应该到你哥哥那里去,反而不应该来我这里,这很危险。”
“我哥哥和母亲,大概也会允许我这一次的任性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带着孩子,敞开胸怀,出现在你们之间,来充当萨平妇女的角色,你应该就会放下武器,接受停战吧。其实我都知道了,这是我哥哥的来信,我出嫁以前他就很宠我,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写信。”
叶卡捷琳娜把信拿出来的时候,把她怀里的女儿给吵醒了,孩子这会儿就开始哭闹。
拿破仑第一次见到小小的女儿,倒也有些尴尬。
不过叶卡捷琳娜很快就解开自己的衣服,把小多萝西的嘴给堵上,吃奶大概是这么大孩子的原动力,睡醒了就要吃奶,吃饱了就继续睡觉。
“这样”
“你身边只有德米德这个傻小子,可以让他给米沙写信,毕竟是人家的女婿,有胆量和人家的女儿亲热,让那个丫头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就没有胆子说点什么?”
话说奥克塔维娅这丫头,现在还在马尔梅松约瑟芬那里,肚子也越来越大,因为担心她是低龄产妇,约瑟芬还请了专业陪护和医生到家里来。
因此,她也不在巴黎,还在城内的元帅和将军们的家眷,这会儿也把老婆孩子都送到了马尔梅松或者乡下的庄园里去。
所有人都害怕接下来可能还进行的战争,实际上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多萝西的奶瘾过的也差不多了,就继续在妈妈的怀里睡觉。
“凯瑟琳,孩子很可爱,是我的女儿,我可以试试抱一抱她么?”
“你以前抱过儿子,怎么到了女儿就小心起来了呢?”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个女儿,和男孩相比,大概会更细腻娇贵一些吧?”
“并不是,她就象是我和玛利亚姐姐,总是喜欢翻身,也能坐起来,发育的很好。”
“那样就好。”
抱着女儿的时候,拿破仑是坐回到椅子里去的。
对于儿子,他的要求大概是十五岁就能够跟着他征战四方,不过现在算上私生子莱昂,他也不过9岁,最后陪伴他打了几仗的,还是外甥德米德。
换成了女儿,反而精细小心起来。
“我想过了,凯瑟琳,应该听听亚历山大,他能够开出个什么条件。”
甚至昨天,贝特朗还听说了拿破仑的最后意见,要继续作战。
然而今天见到了年轻的妻子,看到了两个儿子,又抱着女儿,拿破仑就突然改变了态度。
变化出人意料,一旁的莫蒂埃和康布罗纳,他们都不敢相信。
“有什么吃惊的,不应该让巴黎毁在我的手里。而且我也喜欢孩子,只是以后可能会被流放,或者被关到什么地方去。索洛维约夫这小子,他来信还说,要是不答应沙皇的条件,他就会建议亚历山大,把我送到西伯利亚去挖土苹果。这个小子,他能是个伯爵,还是我抬举的。”
拿破仑说话的时候,是那种半开玩笑的气话,他也知道沙皇大概不会把他送去西伯利亚。
“不会那样的,米沙是个性格温顺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讨女人喜欢。”
“是啊,这小子仗着自己俊俏的象个姑娘。”
提到这里,拿破仑又想笑。
“但你也被他给击败了,他又是约瑟芬的外甥,还是波琳娜的相好,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拿破仑想要找的台阶,很快亚历山大也给他送来了。
沙皇其实也知道,只要拿破仑能够到了巴黎,他手上还握有相当规模的军队,那就能够稳定住巴黎的局势。
从外省也很难再有军队过来了,虽然絮歇还在努力阻挡这从斯特拉斯堡进犯的奥军,老兵痞马塞纳用他往昔的威名,让西班牙、撒丁和奥地利都不敢把军队靠近。
这种局面,拿破仑也只有考虑和亚历山大谈谈,或许还要接受他的最后条件。
而沙皇很快就派来了当初护送他到厄尔巴岛的舒瓦洛夫伯爵,也算是拿破仑能够信任的俄方代表。
开出的条件是:
1,拿破仑宣布退位,并且发表声明,不再参与到法国的政治生活当中;
2,法国军队解除武装,巴黎在最终和谈之前,宣布为不设防城市;
3,法兰西帝国的皇位,由拿破仑的长子保罗·夏尔·亚历山大继承,并且要由参议院宣布生效。在新皇帝成年前,由太后凯瑟琳摄政;
4,任命塔列朗先生为法兰西帝国首相兼外交大臣,开启第二轮巴黎和谈;
5,以上由沙皇亚历山大提出的建议,要在1815年8月15日前给出答复。
别的没有都行,只要把皇位给他儿子,送他上断头台,他也不带吭声的。
而且他还看到了普鲁士国王和奥地利皇帝的签字,看样子二位也赞同。
对于拿破仑来说,却是如释重负。
这一次冒险,总归是让他保住了皇位,虽然是留给他儿子的。
“没有别的要求么?”
“陛下,并没有。甚至最后要安排您到哪里去,都没有个确切的意见。”
“英国人可是要把我送到大西洋上去。”
“陛下,在海岛上并不适合您,您之前出身海岛,如果又回到一个海岛上去,也并不是我国皇上能够接受的,毕竟他任何您是亲人和朋友,又是三位殿下的父亲。”
“那好吧,我相信亚历山大会遵守承诺的。但最后要在8月15日那天”
“这并没有什么,倒是希望您在杜伊勒里宫安排好招待会,来庆祝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欧洲终于和平了。”
拿破仑本人要是认了,事情结束的也很快。
只是法国皇帝也很奇怪,为什么波旁没有回来。
事实上,是因为亚历山大和卡斯尔雷子爵透了底,谁都知道法国以后要是个波旁在位,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尤其是阿图瓦伯爵。
不过考虑到路易十六唯一幸存的女儿,和卡尔大公在一起,他们两个一直都在开足马力生产,要是有个波旁血统的女孩儿,和小拿破仑结了娃娃亲,年纪也差不多的话,大概也就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