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罗东扯了扯嘴角，“就是觉得，梁局要是知道手下人，这么‘认真负责’，连这种小问题都要直接查封一家，正在良性发展、解决就业、惠及社区的企业，应该会很欣慰吧？”
他特意在“认真负责”上加了重音。
王科长脸色变了几变，额头冒出细汗。
他死死盯着罗东，象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以及他和梁局到底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员工都屏住呼吸，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王科长，此刻僵在原地。
手里的那张封条，贴也不是，不贴也不是，有点滑稽。
王科长举着封条盯着罗东。
“你你认识梁局？”
他声音有点发虚，刚才那股嚣张劲全没了。
罗东没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
“在咱们临水医药圈里，谁不认识梁局？王科长，您看，我们天源是小公司，但手续齐全，业务合规。社区项目是惠及老百姓的好事，梁局一直很关心基层医疗建设。要是因为这点小误会，影响了项目进度，到时候上面问起来”
他这话说得很巧妙。
既承认了自己认识，又不表现出特别的关系。
就算后面梁局真的追究，他也没什么过线之处。
王科长拿不准了，额头开始冒汗。
谁也不可能傻到，当众说自己与谁有什么关系？
吃公家饭的人，都明白点到为止的潜规则。
结果是怎样的，就看每个人的悟性。
他当然知道梁局的风格，最讨厌底下人滥用职权、影响企业发展。
今天这事要是真捅到梁局那里，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咳”
王科长干咳一声，把手慢慢放下来：
“那个罗经理，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理解，完全理解。”
罗东顺势接过话，知道这着棋走对了。
这个姓王的不敢赌：“王科长工作认真负责，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样，您刚才指出的问题，我们立刻整改，保证下班前把所有材料补全，送到您办公室。您看”
他给了个台阶。
王科长脸色缓和了些，心里快速权衡。
硬要查封，风险太大；顺坡下驴，还能留个馀地。
万一呐？马的，就怕万一啊！
“行吧，”
他摆摆手，语气勉强，“看在你们态度还行的份上，暂时不贴封条了。但是！”
他加重语气，指着罗东：
“限期整改！所有问题，三天内必须解决！到时候我们再来看，要是还有问题，别怪我按规定办事！”
“一定一定！”
罗东点头，“感谢王科长通融。”
王科长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手下匆匆离开，背影有点狼狈。
他们一走，办公区里瞬间炸了。
“经理！太牛了！”
“刚才吓死我了！”
“梁局？经理你还认识梁局？”
员工们围上来，七嘴八舌，脸上全是劫后馀生的兴奋和好奇。
小刘激动得直拍桌子：“我就知道！经理肯定有办法！那王胖子刚才脸都绿了！”
蔡小菁也松了口气，看向罗东的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拜。
罗东抬手压了压大家的喧闹：
“行了，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问题还没完全解决。”
他脸色一正：“小刘，带人把刚才指出的问题列个清单，今天必须全部整改到位。小蔡，你负责跟进，所有补的材料弄好后，我亲自送去卫生局。”
“明白！”
“马上办！”
员工们就似再活了一回，个个干劲十足，纷纷回到自己岗位，开始忙碌起来。
经历了刚才的惊险，此刻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效率出奇的高。
罗东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刚才他也是兵行险着，赌的就是王科长，不敢把事闹大到梁局那里。
也赌他认为自己是否真的认识梁局。
幸好，赌赢了。
他拿起手机，给陈玉梅发了条信息：
【这边暂时搞定，你们那边怎么样？】
陈玉梅很快回复：【他们接到个电话，态度突然软了，随便看了看就走了。是你找了梁局？】
罗东笑了笑，回复：
【借了个名头，吓唬他们的。】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潘力姐夫这条线，算是暂时摁住了。
但梁局这名头，不能一直用。
下次对方要是摸清底细，再来找麻烦，就不好应付了。
得尽快把和梁局的关系落到实处。
他想起苏雅，这事，还得落在她身上。
晚上回到别墅，苏雅破天荒地坐在客厅，象是在等他。
“听说今天公司被查了？”
她放下手里的杂志，抬眼看他。
消息传得真快？
也是，临水就这大，一家烧火，全城炊烟。
罗东在她对面坐下，揉了揉眉心：
“恩，潘力姐夫那条在线的人，来找茬的。”
“解决了？”
“暂时唬住了。”
罗东看着她，“用了梁局的名头。”
苏雅挑眉，没说话，等他说下去。
罗东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苏姐，梁局那边能不能安排见个面？总借他名头，不是长久之计。”
苏雅看着他，眼神平静：
“怕了？”
“不是怕。”
罗东扯了扯嘴角，“是想把事情做踏实，总被人这么盯着，业务没法开展。”
苏雅沉默了几秒，拿起手机：
“我问问。”
她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声音很低，罗东听不清具体内容。
过了一会儿，她走回来：
“明天晚上，梁局有空，地方我定，你准备一下。”
罗东心里一喜：“谢了，苏姐。”
苏雅没应这句谢，反而看着他，忽然问：
“你用梁局名头的时候，怎么说的？”
罗东愣了一下，实话实说：
“就说梁局知道这事吗？没提具体关系。”
苏雅点点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还行，不算太蠢。”
罗东勾唇，你才蠢！
她转身往楼上走，到楼梯口，停住脚步，没回头：
“明天穿正式点，梁局不喜欢吊儿郎当的。”
罗东看着她上楼的身影，心里那块石头落了一半。
有苏雅牵线，见到梁局，这事就算成了一半。
他靠在沙发上，盘算着明天该怎么跟梁局谈。
既要表现出诚意，又不能显得太急切。
得让对方觉得，支持天源，是双赢。
这尺度，得拿捏好。
窗外夜色渐深，罗东心里却渐渐亮堂起来。
危机，有时候也是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