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福海。
洛云舒迅速看了明曦公主一眼。
明曦公主点点头，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苏福海已经来了，不能把他晾在外面太久。不然，就是打昭远帝的脸。
东宫的人，不能落下这样的话柄。
因此，洛云舒语速极快地说道：“父皇若问你，你实话实说就好，只需隐瞒你是明侍郎的事实。”
明曦公主立刻就懂了：“好。”
很快，苏福海进来，他的脸上仍是标志性的笑容：“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老奴多谢娘娘，多谢公主殿下。娘娘，陛下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这会儿可方便？”
“方便的。”说着，洛云舒看了明曦公主一眼。
明曦公主神色轻松，笑着起身，跟着苏福海走了。
洛云舒轻轻呼出一口气，身子慢慢后移，完全靠在椅背上。
之后，她无声地笑了。
日后她若有女儿，她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明曦公主现在的样子。
有能力，却又不失手段。
有能力，可以让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能不依靠任何人，单单是靠着自己就能活得很好。
有手段，可以让她不被人算计。
这两样，缺一不可。
昭远帝的问话没持续太久，大概过了两刻钟，明曦公主就回来了。
她想和洛云舒一起用晚饭。
昭远帝问了她什么，她也都一一说了。
洛云舒想了想，没什么出错的地方，都很稳妥。
自今日开始，她要对明曦公主改观了。
晚上，明曦公主非要陪着洛云舒睡。
洛云舒没推辞。
明曦公主很兴奋，拉着洛云舒说了好久的话，最后，她特意说道：“嫂嫂，明日我要出宫一趟。”
“好。”洛云舒没有多问，她隐约猜到明曦公主要做什么，但是，她没说破。
经此一事，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明曦公主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既然如此，她暂时就不必插手。
……
第二日一早，和洛云舒一起用过早饭之后，明曦公主就出宫去了。
她直接去了孔府，寻孔乐陶。
孔家是诗礼之家，公主驾临，孔家自然是盛情款待。
孔家的人多半在朝中任职，今日休沐待在府中的，是孔家大爷，孔怀璋。
他带着孔大夫人，亲自相迎。
一番寒暄落座之后，明曦公主落落大方道：“今日本公主前来，有些话要问孔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殿下稍等片刻，下官已经命人去叫。”说着，孔怀璋脸上带笑，很是妥帖。
孔大夫人则热络地邀请明曦公主品尝府上新做的点心：“殿下，您尝尝看。乐陶爱美食，最爱做这些东西。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明曦公主并未端着，用银质的小叉子叉起一小块点心，送进嘴里。
吃完擦过嘴角之后，明曦公主赞许地点头：“不错，入口清甜，却又不腻，很好吃。”
孔大夫人眉开眼笑：“您喜欢就好。回头您若是有什么爱吃的，只管告诉乐陶，他最喜欢琢磨这些。”
孔大夫人话里话外，都在帮孔乐陶说话。
明曦公主只是笑。
就在这时候，孔乐陶走了进来。
今日他穿着一身月白天青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几丛碧竹，如此雅致的衣服衬着他这张圆白圆白的脸，竟也有了几分少年风流的模样，更添俊俏。
他礼数周全：“乐陶见过公主殿下。”
明曦公主点点头，却并未开口让他起身。
之后，她看向孔怀璋，问道：“听闻自孔大儒去后，府中是您当家？”
“是。”孔怀璋应了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明曦公主脸上带笑，说话不疾不徐：“咱们日后会是一家人，既然如此，有什么话本公主也就直说了。”
“殿下但说无妨。”
开口之前，明曦公主看了孔乐陶一眼，这才对孔怀璋说道：“本公主一直以为，与孔家的亲事是一桩乐事，而非制造一对怨偶。但，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孔公子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孔怀璋猛地看了一眼孔乐陶，见他还低着头站着，忙问道：“是乐陶做错什么，惹殿下生气了吗？”
明曦公主气定神闲，甚至还笑了一下：“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要本公主的命罢了。”
孔乐陶在这一刻，猛然抬头。
孔怀璋惊得直接站起身。
孔大夫人却是哐当一声，碰落了桌案上的茶杯。
“殿下可否说的明白些？”孔怀璋谨慎开口。
明曦公主没急着回答，只看向孔乐陶：“你理应知道，本公主若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今日断不会贸然上门。所以接下来，是你说，还是本公主来说？”
孔乐陶脸色刷白，却在这一刻涨得通红：“冤有头，债有主，要问，就去问你皇兄做了什么！”
这一刻的孔乐陶褪去了天真憨厚的模样，圆白的脸上满是戾气。
他向来没有以这样的面目示人过。
纵然是孔怀璋，也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孔乐陶向来是笑吟吟的，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
明曦公主脸上笑意不减：“你倒是说说看，本公主的皇兄做错了什么？”
“他若是娶了我小姑姑，我小姑姑就不会死，我祖父更不会死！”
孔乐陶歇斯底里地怒吼。
下一刻，孔怀璋的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脸上去。
这一巴掌，孔怀璋用了大力气，打得孔乐陶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圆白的脸上瞬间有了指头印儿。
他怒斥道：“孔乐陶，亏你自幼得你祖父亲自教诲，你今日这番言辞，才真是折辱了你祖父的颜面！”
“我没有错！你们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如今，我不过是败了而已！”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孔怀璋微微摇头，然后撩起袍子，朝着明曦公主跪了下去。
孔大夫人也慌忙跪下。
孔怀璋义正言辞：“殿下，明日下官便会上书陛下，以我孔家的过错为由，奏请陛下解除这桩婚事。一切后果，皆由孔家承担。”
以孔乐陶现在的状态，即便他和明曦公主成婚，还是会生出事端。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现在倒不如顶着陛下的怒火，快刀斩乱麻。
然而，明曦公主却摇了摇头：“不，这桩婚约，不能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