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就笑了：“云舒，你说什么呢？行渊在北疆，一切都好。”
洛云舒缓缓摇头：“母后，我不傻。寒霜身手敏捷，却无缘无故摔倒。知意无牵无挂，却红了眼睛。往日里，顾清歌每日都要来上数次，但是从昨天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来过。她不善伪装，来了怕露馅。而您，往日里虽然也来，但是并不会与我说这么多。能让你们这么多人都反常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就是裴行渊，没有别的可能。
赵皇后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说完，赵皇后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一些：“昨日传来消息，说行渊带着一队人马突袭大楚，想要尽快拿下其中一城。原本，按照约定，行渊本该在天亮时返回，可直到天亮，他还是没回去。一连几日过去，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不过你放心，陛下已经派了密探去北疆，势必会寻回行渊。”
战场失踪，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洛云舒眉目沉静：“殿下带了多少人同去？”
“一支五百人的精锐。”
洛云舒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她神色平静，看向窗外。
赵皇后有点慌：“云舒，你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洛云舒摇摇头：“母后，我这个时候难过，只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利。您放心，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会做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事。”
她腹中的孩子是裴行渊的骨肉，她会好好保护他。
她并非不难过，只是不想表露出来。
再者，现在并没有什么坏消息。
她期待并坚信会有好消息，所以，她不能难过，怕晦气。
赵皇后握住洛云舒的手，安慰道：“行渊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当然。殿下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赵皇后又陪着洛云舒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
洛云舒始终没有掉泪。
知意担心极了：“娘娘，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走了，您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她怕洛云舒是在强撑。
“我没事。知意，去做羊肉锅子，我想吃。”
“好。”知意立刻起身去办。
这一晚，洛云舒又吃了一次羊肉锅子。
羊肉依旧软烂，味道也好。
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口感。
洛云舒眼前浮现的，却是往日里和裴行渊一起吃羊肉锅子的情景。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他却生死不知。
她怎会不担心？
但，她心存希望。
第二日，洛云舒还没醒，顾清歌就来了，陪着洛云舒一起吃饭，却小心翼翼地看洛云舒的脸色。
洛云舒看了她一眼：“我没事，你吃你的。”
“嗯！”顾清歌点头应了，埋头开始吃饭。
二人刚吃过饭，桃喜就进来禀报：“娘娘，肃王府的世子妃来了。”
是阮清辞。
“请她进来。”
阮清辞很快就到了。
她满目担忧。
洛云舒反倒先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阮清辞握住她的手，让她宽心：“今日一早，彦昭已经受命赶去北疆，是陛下的安排。”
“他这个时候去北疆？”洛云舒有点意外。
当时，顾彦昭伤得太重，即便休养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完全康复。
北疆苦寒，他这个时候去，会很遭罪。
“他在京中待不住。殿下救了他的性命，他想做什么，就由着他吧。”
洛云舒点点头：“待世子回来，替我多谢他。”
“云舒，你我之间，不说这些。你亦帮我良多。”
两个人还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的顾清歌反倒是先红了眼睛。
她背过脸去，偷偷擦去眼泪。
洛云舒看向她：“这么难过？”
“没，没有难过。”顾清歌为自己辩解。
洛云舒皱了皱眉：“你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有点。”
“那、等殿下回来，我安排你二人圆房。”
“啊？”顾清歌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她终于反应过来，辩解道，“不，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我真不担心他。”
顾清歌说得很大声，生怕洛云舒不信。
洛云舒却在这时候笑了：“逗你的。”
气氛太沉闷了，她想改善一下。
顾清歌也跟着笑了。
还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阮清辞陪着洛云舒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很不放心洛云舒，但是按照规矩，她不能留在宫里，只能叮嘱顾清歌好好照顾洛云舒。
顾清歌则一直陪在洛云舒身边，端茶倒水的活儿她也愿意做。
她生怕洛云舒心情不好。
晚上的时候，明曦公主来了。
她行色匆匆。
数日未见，她瘦了，也黑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全无之前身为公主的风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逃荒回来。
一见到洛云舒，她就小心翼翼地看着洛云舒的脸色。
见洛云舒不像是哭过的样子，明曦公主才放下心来。
她走过来握住洛云舒的手，喃喃道：“嫂嫂，不要怕。我也在努力。你放心，会好的。”
洛云舒伸手捏了捏明曦公主瘦削的脸颊，声音放得很轻：“也别太努力。瞧你，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现在又没了。你啊，还是脸颊上肉多的时候好看。”
“没事，瘦了好看。”
晚上的时候，明曦公主陪着洛云舒睡。
看着洛云舒躺下来之后，一会儿面朝左睡，一会儿面朝右睡，怎么都睡不安稳的模样，明曦公主湿了眼眶：“嫂嫂，怀这个孩子，辛苦你了。”
尤其是，裴行渊又不在身边。
但是这会儿，这话，明曦公主不敢说。
怕勾起洛云舒的伤感。
洛云舒轻声笑了笑：“还好。没事，就算是再艰难，熬过接下来这两个月就好了。”
“嗯！”明曦公主沉闷地应了一声，眼睛贴紧了洛云舒的胳膊。
她有点想哭。
却又不敢哭。
但心里又实在是难过。
洛云舒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行渊会没事的。”
但是这一晚，洛云舒却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