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令仪在，顾清歌礼数周全：“妾身见过娘娘。”
“免礼。你来同李良娣说，你这脸是怎么伤的？”
顾清歌看向李令仪，又往她跟前走了两步，这才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把伤了的脸往李令仪跟前凑了凑：“李姐姐，你看清楚了，我这脸伤着是意外。”
“啊！”李令仪惊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洛云舒气坏了：“顾清歌，你故意的！”
顾清歌一脸无辜：“娘娘，妾身真的是无心的，妾身只是要她看看妾身脸上这伤。许是她自己胆小。也好，人胆子小，就会老实一些。”
说完，她托起李令仪，掐她的人中。
李令仪悠悠醒转，看到眼前的人，又差点儿晕过去。
她魂不附体。
“李姐姐，你这样真是吓到我了。”顾清歌恶人先告状。
李令仪一口气几乎出不来。
这时候，洛云舒发话了：“顾良娣，把你的面纱先戴上。”
“是，娘娘。”顾清歌很乖巧，乖乖戴上面纱。
李令仪叹为观止。
顾清歌从前多难驯服，她最是知道。
可现在，顾清歌温顺得跟一只猫儿似的。
果然，容貌毁了，心气没了，人就乖顺了。
李令仪几乎要哭。
洛云舒看向她：“李良娣，你莫要多想。顾良娣脸上的伤只是意外，安心办你的差事就是。”
顾清歌这么一吓唬，她再怎么说，李令仪也是不信的。
果然，李令仪惶恐道：“是，娘娘。您放心，妾身一定把差事办好。”
说话时，李令仪眼神诚挚，看着洛云舒的眼神犹如林中的小鹿一般清澈。
她很少如此。
洛云舒知她是真的怕了。
随即，洛云舒允她先退下。
免得她在这里总要担惊受怕。
李令仪离开之后，顾清歌面露喜色：“云舒姐姐，她怕了。”
洛云舒瞪她一眼：“顾清歌，你少自作主张。本宫既然用她，就有拿捏她的法子。”
“是，娘娘教训的是。”顾清歌语气轻快。
脸毁了，她心中的愧疚消散了一些，故而心情愉快。
洛云舒只觉得没眼看她。
这事儿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断然做不出自毁容貌的举动。
就算下了一万个决心真的做了，也绝对笑不出来。
可顾清歌喜不自胜。
毁了容貌，还高兴成这个样子，旁人简直要怀疑她得了失心疯。
“你这脸养好之前，暂时不要出门了。”
“是，娘娘。”顾清歌依旧开心。
如今，她什么心事都没有。
她哥哥已然在好转，由嫂嫂照顾着，日子蜜里调油一般。
母亲见了哥哥，寻死的心思是彻底消了。
一切大好。
她什么忧心的事情都没有，只有欢喜。
打发走顾清歌之后，洛云舒问起肃王妃：“如今肃王妃回京了吗？”
知意禀报：“回娘娘的话，暂时还没有。她仍在京郊住着。”
“待她回京之后，去肃王府传话，就说本宫请她来叙话。”
顾清歌毁了容貌，肃王妃必然已经知道。
但，她要将此事对肃王妃做一个交代，免得她心里有疙瘩。
以后，阮清辞还要在肃王妃手底下讨生活，高门大院的主母，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她不愿阮清辞受苦。
故而，要解决这个隐患。
然而，洛云舒没等来肃王妃回京，反倒是先等来了肃王妃的拜贴。
她请求后日上午入宫，用的是探望女儿的名义。
洛云舒让人回了贴，让她巳时左右过来。
那日，她可以提早去翊坤宫，解决完后宫事务，再回柔仪殿招待肃王妃。
为了阮清辞，她会给肃王妃这个体面。
当日，按照洛云舒所设想的那般，她早早处理完翊坤宫的事务，回了柔仪殿。
她回来的时候，肃王妃已经在花厅候着了。
洛云舒直接过去。
顾清歌也已经在了。
二人齐齐对洛云舒行礼。
“免礼。”洛云舒笑着扶起肃王妃，“王妃娘娘，您不必多礼。”
肃王妃受宠若惊：“娘娘，彦昭这一次能脱险，多谢您和太子殿下相助。这份恩情，肃王府记下了。”
“本宫念及清辞辛苦，一直在请殿下寻访顾世子的下落。如今能寻回顾世子，本宫亦十分欢喜。”
她言外之意是，她是看在阮清辞的份儿上才做的这件事。
肃王妃若是通透，就该待阮清辞好。
肃王妃意识到了，立刻道：“这阵子，清辞心里也很苦。如今好在是苦尽甘来了，还是要多谢娘娘。”
说着，肃王妃又行了一礼。
洛云舒允她坐下，她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
但是顾清歌，一直站着。
这时候，肃王妃看了顾清歌一眼，又道：“娘娘，清歌幼时随妾身在军中待过，故而身上带了些匪气。她自毁容貌一事，臣妇也意外，也知晓她此举给您招来不少麻烦。可否以赎罪的名义，许她出宫礼佛，在佛门忏悔罪过？肃王府可以出钱，为她建一座寺庙。”
肃王妃这是想接顾清歌出宫。
顾清歌的容貌已经毁了，以后，她在宫里再无前途。
在宫外，哪怕是在寺庙，至少她能活得自在些。
洛云舒没料到肃王妃会有如此请求。
且不说入宫了的人要出去是几乎不可能的。
再者，出嫁了的女儿，娘家很少愿意要回去，会损及家中清誉。
但，肃王妃却没这等顾虑。
她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洛云舒认真考虑了肃王妃的建议，微微摇头：“王妃，如今殿下在外行军，本宫不宜处理此事。待殿下回京之后，再议此事。”
裴行渊如今在外领兵，她若趁着这时候让顾清歌出宫修行，会有人觉得她善妒，容不下人。
会因此招来御史弹劾，间接为裴行渊抹黑。
洛云舒不愿如此。
京中的消息同样会传入裴行渊耳中，她不愿他分心。
肃王妃也意识到不妥：“是臣妇僭越了。”
“不，是您拳拳慈母之心，才没有考虑周全。”洛云舒给了肃王妃最大的体面，之后，她问起阮清辞，“清辞最近还好吗？本宫出宫不便，自从她离京那日开始，尚未见过她。”
“娘娘放心，臣妇会好好照料清辞。待彦昭的身子再好转一些，他们二人就要回京了。”
“如此甚好。”
洛云舒又与肃王妃闲话了几句家常，就让她随顾清歌同去，母女俩说些体己话。
午后，顾清歌又来了，她神采奕奕。